就躥升了起來,每一張臉上都沁滿了汗珠,衣服很快被汗水溼透。
但沒人在乎。汗多了就抹一把臉,熱急了就出去外面抓口雪吃,飯食都是眾人輪流去食間領的,大家輪換著鼓風箱,一刻不停,眼中都似有火焰在燃燒。
終於,徐進再一次湊近了出料口,然後驚喜地叫道。
“可以了!要放鐵水了!”
然後,他小心翼翼撥開了爐缸的開關,下一刻,通紅的鐵水奔流而下,如泉湧般淋在爐底下方架著的熟鐵料上。
“轉!快轉動熟料!”
寧非提醒道。
“好嘞!”
木東來馬上抓起把手,掄圓了胳膊開始轉動熟鐵,一邊轉還用鐵錘敲打,務必讓鐵水浸得更加均勻。
他覺得自己大概是用上了畢生的力氣,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心上,與呯呯跳動的胸口同頻。
鋼!
他們的鋼!
他們墨宗的灌鋼法!
他木東來有生以來,親手打出來的鋼,一定要成功!
敲到最後,木東來已經淚流滿面,手腕微微發抖。
徐進搶過了他的錘子,一下一下的砸,同樣眼眶發紅。
之後,這場打鐵變成了一個儀式。一個人累了就換另外一個,打鐵錘在每個人手中流轉,不知道多少次敲在鐵料上,每一下都鏗鏘有力。
寧非默默退了出來。
實際上鐵敲得差不多了,再敲也只是浪費時間浪費人力。
他尊重這種悲情,對於一群執著於提升技術的匠人,他們是配得上欽佩和敬意的。
“矩子哥哥,你不讓他們停嗎?”
跟出來的小孩克雷一臉嫌棄。
男兒有淚不輕彈,哪有一邊哭一邊幹活的?像他待的木工班就不會這樣。
寧非正抬頭看天,聞言低頭笑看他一眼。
“停?為什麼要停?”
他忽然長舒了一口氣。
“能一直做自己喜歡的事,是最幸福不過的事。這種安穩和滿足,只有體會過的人才明白。”
克雷不太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但矩子哥哥的微笑他記住了。
多年以後克雷回想起來,才忽然明白,那種情緒叫做欣羨,還有對往夕時光不可再回的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