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品位還不俗,一般的金銀寶器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你就是把金山銀山堆在他面前,估計都博不來美人一笑。
人家追求的不是榮華富貴,而是情致格調。
你送把象牙透雕八仙摺扇,人家眼皮抬都不會抬一下,只因教養良好才朝你微微一笑,輕輕道聲謝——這種精雕細琢的珍玩他看不上眼。姬沐風此人面上看著雖雲淡風輕,其實骨子裡很有一種文人墨客的清冷傲骨,對於沒有雅氣底蘊的寶物珍玩,就算質地再上乘做工再精良他也只會等閒待之。
唯有名家書畫、法帖粉本和一些難得的筆墨紙硯才能稍稍引起他的興趣,且就算是這些風雅之物,他也不是一味喜之愛之,其中講究也頗深——譬如在他眼中,書法是六朝不及晉魏,宋元不及六朝與唐,而畫則是人物侍女近不及古,山水花竹古不及近,此外歷代名家也非全然是佳的,也有高下優劣之分。
就算是對於一方巨賈而言,要蒐集書畫珍品,佳墨奇硯也是一筆不小的花銷。更遑論姬家培養出來的家主,平日裡吃穿用度的排場比起皇族都不差,傢俱擺設一應只用紫檀、黃花梨、金絲楠木的,且薰香只用龍涎香,茶茗只品君山銀針……襪子只穿純白軟綢的,茶器只取越窯的——就連她每月看賬本時都不免覺得頭疼,也不知姬家是怎麼供得起這樣龐大開銷的。
這一日,她恰巧自皇帝處順來了幾件出自名家之手的書畫,一回府就命人抬到了他的書房,許是對這幾幅書畫都喜愛得緊,用過晚膳之後本應洗漱歇息,他卻仍在燈下觀書賞畫,渾然不覺時間流逝。
語琪洗漱過後躺在床上等了許久,見他仍是歪在臨窗的美人榻上細細賞玩。那個伏在紫檀几案上的身影雖只著了件平常的素色中衣,卻自有一種旁人難比的雍容氣度,浮雕雲紋燈臺散出的光柔和朦朧,將他的半邊身子鬆鬆攏在其中,說不出的閒適慵懶。
他身上總有種沉靜寧和的氣息,便是隻靜靜坐著一言不發,周遭的空氣也會因其變得醺醺然陶陶然。
看了一會兒,她不禁隨手披了件外衣起身,一邊攏著散下長髮一邊走到榻前,將手輕輕覆在他肩頭,“早些歇息吧,我又不會把它們轉贈他人,明日起來再賞也是一樣的。”
聽到她的聲音,他微微一愣後才回過神來,這才發覺夜色已深,而自己竟只著一件中衣坐了這樣久。剛才全神貫注之下忽視的涼意與疲倦席捲而來,一時只覺身子發冷發僵。他不禁抬手攏了攏衣襟,又探向後背輕輕揉了揉腰背,這才抬手按在她的手背上,掀起長睫朝她輕柔一笑,“抱歉,可是等得久了?”
他身體一向不好,調養了這些年也僅僅只是維持現狀,仍是不能受涼不能久坐。是以語琪一見他這兩個動作就了悟於心,有些擔憂的同時也沒好氣,“現在倒是知道腰痠背痛了,剛才幹什麼去了?”
他掀起長睫朝她懶懶一笑,握著她的手緩緩貼在自己臉頰上,眯著眼睛在她掌心輕輕磨蹭了一下,莞爾一笑,“臉是不是很冰?”
語琪無奈地低下頭,懶得再說他什麼,只抬起另一隻手,一邊用掌心捂著他的臉頰和耳廓輕輕摩挲,一邊俯□抵著他的額頭,“涼得像是冰塊,若是明日發燒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