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將鄧瑛的中衣放床邊,「這些也是,洗了澡以後再換。」
正說著,陳樺在外頭道:「婉姑娘,你來一下。」
楊婉起身走到門前,陳樺將一件襴衫交給楊婉道:「宋司贊讓我帶給你的,將才鄧瑛在我不好說……司贊說,您做的那件在家裡穿穿也就罷了,若是見外人,著實……醜了些。」
楊婉笑了,「這個人,讓你瞎說什麼大實話。」
陳樺也笑了,「是,這一身是您最初做廢的那件,她半拆開來的改的,還沒來得及鎖線,她讓您自己慢些鎖,大樣子壞不了。」
楊婉抖開那件襴衫,對陳樺道:「真的很謝謝你們兩,還有李魚,我不方便動承乾宮的人,若不是你們,我這笨手笨腳的,還真理不順。」
陳樺笑了笑,問李魚道:「你磨蹭那麼久了,水燒好了嗎?」
李魚蹲在爐旁道:「又不是我磨蹭,我早就燒好了,你讓楊婉拿水盆子來端嘛。」
陳樺批他道:「還不會叫一聲婉姑娘。」
李魚氣鼓鼓地站起身,「我走了。」
「欸你……」
陳樺沒能喚住李魚,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楊婉,「真是對不住,他姐姐有的時候都說不住他,我就更不行了。」
楊婉低頭笑了一聲,「沒事,他這樣的性子,對付裡面那個正好。」
陳樺聽了這話,不禁笑了,點頭說了一聲,「婉姑娘說得倒也是。」
說完辭道:「我們也走了,辛苦婉姑娘,有什麼事讓李魚去惜薪司尋我,或者,您親自去尚儀局尋司贊。」
楊婉向他行了個禮,「我明白,多謝。」
送走陳樺等人,忽地起了風。
楊婉走回內室,關上門窗。
鄧瑛仍然安靜地坐在床上,正抬起著自己的手臂,反覆糾結身上那件衣裳袖口,見楊婉進來,忙把手藏到了被褥裡。
楊婉靠在門上道:「你別看了,就是我做的時候做錯了,不是穿的人的問題。」
她說完,坐到鄧瑛的床邊,把他藏起來的手拉了出來,我一會兒幫你洗一把,擱家裡給你當添冷的穿。現在脫了吧,你洗個澡,我們吃飯。」
「婉婉。」
「嗯?」
鄧瑛有些無措,「我……我在哪裡洗……。」
楊婉看著他無措的樣子,溫聲道:「本來想讓李魚帶你去混堂司的,但我剛剛不小心把他氣走了,好在他燒好了熱水,我去端進來,讓你在屋裡洗吧。」
鄧瑛的手指輕輕地握了握,他沒有說話,只是把雙腿下意識地蜷了起來。
他與楊婉早就有過肌膚之親,可是,他自己厭棄的這一具身子,楊婉還沒有真正看過。當年受刑時,那餘留的半存軟骨,如今生了芽,越發令他自厭。他將雙膝緊緊地合攏,無意識地將手朝刑傷處伸去。
然而還未觸碰到那裡,就被楊婉隔著被子抓住了。
「你是個病人,不可以。」
她說著,把他手拽了出來,與另外一隻手合攏在起,一併抓住。
「每一個人都有狼狽的時候,都有不堪的地方。鄧瑛,即便我看見了你的創處,我也只會更愛你,更珍重你。雖然你不知道,但我自己一個人,自以為是地敬了你很多年,我很慶幸,如今我終於有機會,親手來撫慰你。」
鄧瑛垂下頭,看著自己被楊婉握在手中的手腕。
「那裡真的很……」
「有我做的衣服醜嗎?」
楊婉笑了一聲,彎腰湊到他面前,「鄧小瑛,你不要說了,你的耳朵都燒得在動了。」
「什麼?」
鄧瑛剛要抬手去摸自己的耳朵,卻被楊婉摁了下來,「你很害怕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