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淮陽站直身,接過公務遞向張洛,「雖然是你我兩衙會審,但犯人看押在鎮撫司中,我本不該多說。不過犯人畢竟是東緝事廠的廠臣,還望張副使不要過於苛待。」
張洛看了一眼公文上的簽章,對齊淮陽道:「不苛待是如何待?詔獄管束人犯的規矩都是一樣的。」
齊淮陽應了一聲「是,本官多言了。」
張洛朝前走了一步,「今日戌時之前,我會遣人去刑部衙門調取學田案前幾次鞫問的卷宗。」
「已經備好了。」
「既然如此,我這就遣人隨侍郎前去調取。」
「嗯。」
齊淮陽應著回頭看了一眼鄧瑛,又道:「戶部明日要遞折,學田案可否緩一兩日再審。」
張洛點頭,「那便等楊倫,鎮撫司先查他迫害首輔一事。」
齊淮陽收回目光,應了一聲「好。」
隨之道:「那本官便告辭了。」
齊淮陽走出牢室,差役提燈替他照路,鄧瑛眼前晃過一道溫暖的光,但一下子就收斂到外面去了。
張洛側面對校尉道:「把囚衣給他。」隨後又道:「你自己換吧。」
鄧瑛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好。」
他說著接過囚衣,脫下外袍,解開中衣的綁帶。
張洛示意其餘人退出去,自己走到鄧瑛對面道:「鄧瑛,你領著東緝事廠和鎮撫司鬥了這兩年,想過會住進這裡嗎?」
鄧瑛的手頓了頓,低頭道:「不瞞大人,其實我想過。」
張洛命人搬來一張椅子,在鄧瑛面前坐下,抬手道:「先別換了。」
鄧瑛垂下手,「大人現在就問我嗎?」
張洛抬起頭道:「審你之前,我想先問你一件事,這件事情你想答就答,不想答也沒關係,我不會動刑逼你。」
「大人請問。」
「清波館背後的人是不是楊婉。」
鄧瑛沒有開口。
張洛笑了一聲,「行,不答算了。」
鄧瑛道:「我能問大人一個問題嗎?」
「問吧。」
「大人喜歡楊婉嗎?」
張洛挑眉,「不喜歡。」
「那大人為何到如今還不娶妻。」
張洛切齒,「你信不信,我今晚先讓脫一層皮。」
鄧瑛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張洛坐在椅子上與他沉默相對,地上的人影輕輕地顫抖著,席草沉默地伏在鄧瑛的腳邊,他因為站得有些久了,不自禁地挪了挪腿。
張洛看著他道:「你現在是詔獄裡的欽犯,除了案子之外,我不會與你談論任何事。」
「是,我明白。」
「不過。」
他頓了頓,抬頭道:「楊婉的事可以談,她帶走了杭州的書院的學生,這些人的言行,紀總憲不願報呈,錦衣衛會呈報,陛下一旦下旨治這些學生重罪,楊婉也會和現在的你一樣。我曾對她說過,如果她在我家中受我管束,我沒有什麼是擔待不了的,但是如今已經晚了,你和她都得按律受懲。」
鄧瑛沉默不語。
張洛喝道:「為什麼不答話?」
「你懲戒不了她。」
「你說什麼?」
鄧瑛的聲音很平靜,「我說你懲戒不了她。」
他說著抬起頭,「張大人,當年在你對我說過,不是你懲戒我,是《大明律》懲戒我,我認這一句話,所以我如今才會站在大人面前,但楊婉是不會認的。」
張洛冷笑了一聲,「她不認就可以逃脫嗎?」
鄧瑛搖了搖頭,「如果我不認,我未必不能逃脫。」
張洛道:「你什麼意思?你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