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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瑛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這一番話,只能忍淚拼命地點頭。

張展春笑了笑,「我知道這些說得有點多餘,你一直都在做。你就當老師老了,多嘮叨了你幾句。聽了就過了啊。」

鄧瑛不應聲只是搖頭。

白煥朝向楊倫,「把鄧瑛帶出去,我有幾句話,要單獨說。」

「是。」

鄧瑛雖不肯,但楊倫也沒給他餘地,徑直命獄卒進來,將鄧瑛架了出去,自己也跟著一道,退到牢室外面。

白煥待二人離去,方脫下身上的赤羅袍,疊放在地,盤膝靠著牆坐下。

「你是不是覺得,我對鄧瑛做錯了。」

牢室內牆壁因將才人多,凝結了很多水汽。

張展春伸手抹去一片,搖頭道,「沒有,你在內閣,也有身不由己之處,不如我老來瘋,還好,我當年棄了工部的職,做了這麼個江湖老頭,不然,今日我就是來逼他的人之一,而不是來救他的。」

白煥覺得這話頗有玄機,不禁笑了一聲。

「崇之。」

「你說。」

張展春露了一個溫和的笑。

「聽說,楊倫的妹妹很喜歡鄧瑛。」

「呵……你怎麼過問起這個事來了。」

張展春扶著牆在白煥之身邊坐下,「我就是知道你不會過問,來。」

他從懷中取出一塊翡翠雕芙蓉的玉佩,遞到白煥手中。

「楊家尚玉,鄧家以前倒是有很多好玉,可惜鄧頤死後,鄧家所有的東西都充庫了,這個是我的私藏,聽說那姑娘名婉,有個小名兒叫『玉芙蓉』,我看這個還挺襯的。你找個人替我交給鄧瑛。看他自己吧,這個孩子暗倔得很,哪怕姑娘肯,他也不一定敢要那姑娘的心。」

第26章 陽春一面(四) 有面嗎?

時令至暮,萬花歸塵。

內廷裡寂靜無邊的晚春,也讓人心生寂寥。

楊婉給自己煮了一碗麵,熱騰騰地捧到窗邊,趁著五所的直房沒有人,便把腿縮到椅子上,準備打個尖兒。

面還太燙,她吃了一口險些燙到舌頭,索性把碗推到一邊冷著,挽袖繼續寫自己的筆記。

這幾日的筆記,楊婉寫得很亂,甚至一連撕了好幾頁。

寫不下去的時候,她就習慣性地在紙上畫鄧瑛的小人像。

她最初很想畫出她第一次見到鄧瑛時,感受到的那種完美的破碎感,然而她畫工不好,筆下的鄧瑛看起來總有那麼點呆。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對那種破碎感,逐漸沒有了執念,甚至開始有意地想去迴避。

於是她輕輕地翻過那一頁小人像。

側身就著左手吃了一口面,回來提筆,半天卻還是寫不出一個字。

司禮監和內閣的暗爭,內廷中的人卻並不知道。

楊婉內心的不安,卻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強烈起來。

沒有史料的支撐,全然依靠對人性的把握,讓她很難推測出鄧瑛究竟是怎麼從司禮監和內閣的死局裡走出來的。

回憶鄧瑛對她說過的話,楊婉不止一次想到了刑部殘酷的刑訊。

她自己並沒有研究過明朝的刑罰,但她有一個師姐在這一方面潛心專研了很多年,其中有提到過鄧瑛,提到過午門口那一場持續三日的凌遲,師姐在論外之外的手記上寫下過這樣一段話。

「當時的皇帝,也許只是把這個人的身體當成了一個有罪的符號,用極刑向世人宣告,他對閹黨的態度,明示宦官團體的卑賤,昭示皇權對宮廷奴婢的絕對控制。他們在宮城的門前處死鄧瑛的時候,或許沒有一個人想得起,這個慘死的閹人,曾是這座皇城的建造者。」

楊婉記得,自己是在研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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