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哭聲很快就從姜家裡頭傳到了外面,又一會兒後,姜三娘匆匆從屋裡跑出來,沒顧得上周遭的其他人,徑直奔到了一個賣糖葫蘆的手藝人跟前,紅著眼睛道:「我娘讓我買根糖葫蘆。」
小孩子嘛,也許哄一鬨就好?這是多數人的想法。
可惜,這個法子最終也沒能奏效。
田家婆媳倆是想進去姜家親口問問的,但被姜爺爺阻止了,兩邊又僵持了許久,最終折中一下,姜家人把孩子帶到了自家的鋪面裡,讓田家婆媳隔著櫃檯說話。
然而,連親人都沒辦法問出什麼來,完全陌生的外人又能有什麼作用?
全程目睹這一切的安卉心下有了些許疑惑,她扭頭看向她爹:「爹,你有沒有覺得很奇怪?他剛被陌生人拐走了,但我怎麼看著,他不像是怕陌生人的樣子?」
安父也一直看著雜貨鋪那頭的情況,聽到安卉的話,他點點頭:「對,當時我就有這種感覺,他連見到衙役都沒怎麼害怕……也不能這麼說,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受驚過度了,但按理說,受過這種驚嚇了,再遇到陌生人靠近,會有應激反應吧?他好像真的沒有,就是單純的害怕。」
頓了頓,安父提了個特別缺德的建議:「來,小卉你來推測一下,他到底是咋了?」
「你是不是又想從我這裡排除錯誤答案了?」吐槽歸吐槽,但安卉還是老老實實的給出了自己的猜測,她認為興許是被陌生人拐走時害怕到了極點,所以也就無所謂別人靠近了,也有可能拐走他的陌生人對他其實也沒那麼壞,畢竟他身上確實沒有任何傷痕。
一連說了幾個猜測,安卉停住了話頭:「咋樣?我給你排除錯誤答案了嗎?……爹?」
直到這時,安卉才發現她爹的臉色黑得嚇人。
安父沒回答女兒的話,而是大步流星的走向了雜貨鋪。周遭不少人都是認識他的,包括擋在外頭的姜爺爺,一見是自家的恩人過來,愣了一下後,到底是沒攔他。
「庚子,你還認識我不?昨個兒是我在林子裡找到了你。」安父出聲引起了孩子的注意,等孩子抬頭看他時,他又道,「你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吧?告訴我,到底是哪個壞人帶走了你,我去把那個壞人埋了。」
埋、埋了?
一聽這話,姜庚子的眼珠子都瞪圓了,也顧不得哭了,只下意識的重複道:「埋了是死掉了嗎?死掉了就不會動了嗎?」
「對,壞人會死。」安父可不是來搞普法教育的,不過以他對縣太爺的瞭解來看,只要案犯落網,基本上等同於完了,不是牢底坐穿就是直接流放,跟死了也沒啥差別了。
姜庚子眼神都亮了:「是大奶奶!是大奶奶帶走了我!她說我奶奶該死,可我不想讓奶奶死……哇嗚嗚嗚!奶奶!」
安父沒再理會抱著姜奶奶大哭的孩子,而是轉身冷著臉問姜爺爺:「誰是他的大奶奶?」
完全沒料到會從孫子口中聽到這樣的話,姜爺爺人都傻了,只下意識的回答道:「應該是我大嫂。」
大奶奶其實就是大伯祖母的意思,意為父親的大伯母,也就是祖父大哥的妻子。
按著這年頭的演算法,這還是屬於至親之列的。
因為二人說話的聲音並不低,此時多數圍觀的人都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就算沒聽到的,也會有人幫著解惑。一時間,圍觀眾人一片譁然。
姜家這邊也有親戚來幫忙找孩子,其中除了姜家人之外,姜庚子兩個已經出嫁的姐姐,也帶著家裡人幫忙找了。不過因為昨個兒姜庚子就已經被找回來了,親戚們多半都在昨天下午回家去了。但也有人本身就住在鎮上,聽聞這邊鬧起來了,匆忙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