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可悠著點兒,咱們老劉家可沒祖宗基業,這些家當都是我跟你爹風裡來雨裡去,拼了老命才攢下來的。你倆千萬要守住家業,別讓我和你們爹死不瞑目啊!」
上進是必須的,倒不是為了光宗耀祖,老劉家如今已經頂天了,異姓郡王就到頭了。
楊冬燕只盼著那倆兔崽子別禍霍家當,不然她靠誰養去?
又想起在這鄉下地頭過得苦日子,楊冬燕不由的嘆息著人跟人的差距真大啊,她上輩子的大孫子這不吃那不吃的,小嘴叼得很,放在窩頭身上,那是吃啥都香。
等絮絮叨叨了半天,一直到大牛二牛並方氏幹完活回到家,她才恍然大悟。
對哦,差點兒忘記要糖了。
自打實行了大房、二房輪流管祠堂後,劉二太太就覺得婆婆也沒那麼糟糕,哪怕時不時的要只老母雞、要幾斤麵條、要羊肉餡餅……
沒啥啊!
相較於劉二太太,二老爺的日子才叫一個苦。以前,老太太託夢過來,每回都是好一通的指天罵地,挨罵是挺慘的,可講道理,比打感情牌把他說哭好太多了。
老太太啊,不知咋地就變了畫風,在夢裡絮絮叨叨的說著她這些年的不容易。
劉二老爺跟他的父兄不同,因為自幼體弱多病的緣故,他始終不曾習武。幸好書讀得還差強人意,也順順利利的透過科舉走上了仕途。沒敢放他去外頭任職,只讓他一直待在翰林院裡,橫豎家裡也不指望他來頂門立戶。
簡而言之,劉二老爺是個心思敏感的讀書人。
特別容易傷春悲秋的那種人。
以前老太太指天罵地也沒把他罵哭,一通回憶過往,他醒來後差點兒哭死在床榻上,直呼兒子不孝。
最近一段時日裡,為了及時給老太太換上她想要的供品,劉二老爺一直都是歇在二太太房中的。
不過二太太起得早,她正在那兒梳洗打扮呢,就聽到二老爺「汪」的一下哭開了。
扭頭一看。
噫——
二老爺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關鍵他年歲還不輕了,看著完全沒辦法產生憐惜,就覺得特別荒謬。
「老太太啊……兒子不孝啊……都說『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我劉誥活了幾十歲終於明白了這話的意思,可是太晚太晚了,太晚了啊!」
「老爺,您先別忙著哭,先跟我說說,老太太在夢裡又要了啥?」
眼見劉二老爺又要繼續開哭,二太太就毛了:「先說正事兒!可別耽擱了老太太花用!」
「哦,老太太要糖,土紅糖。」
劉二太太仔細問了沒別的特殊要求,立馬乾脆利索的拂袖走人,臨走前只道:「老爺您接著哭吧,下回哭之前先使個人把老太太的要求告訴我。」
撇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劉二老爺,二太太很快就吩咐管事去街上買土紅糖去。
王府裡是沒這玩意兒的,他們一般用的是蜜糖,還有冰糖、飴糖等等。
好在,土紅糖也不難找,吩咐底下人快去快回,二太太總算在平常的時間點,將土紅糖供好了。
「老太太,兒媳跟您說個事兒。不知道您還記得嗎?您最疼愛的侾哥兒,後年就該參加秋闈了,您保佑保佑他,好叫他得個好名次,給咱們府上爭個光。」
守孝倒是不禁止孫輩考科舉,橫豎就算一切順利,等劉侾透過殿試,那也是大後年三四月間的事兒了。到時候,整個王府都徹底出孝期了,更別提順不順利還不一定呢。
劉二太太供好裝紅糖的罐子後,就是好一番虔誠的焚香。
她私底下就覺得大嫂太愛使小性子,一點兒大局觀都沒有。
南陵郡的世家大族們,為了圖個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