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離躲避著這些箭,抬眸一看,正好對上了一對眼眸,那眸中彷彿一望無際的深海,望不到底。
她感覺自己的心墜了下去,眸子的主人則淡然拉弓,一支箭呼嘯著朝她而來,他射箭十分精準,每一支都直衝尉遲離命門。
尉遲離再怎麼躲,都覺得那些箭好似黏著她一般,走到哪跟到哪,她心中怒火竄起,索性不再躲閃,迎面沖那人而去。
那人似乎沒想到她會這般大膽,手中慢了一下,讓尉遲離找到空隙,用力將手中匕首揮出,匕首帶著風聲,比箭矢還快,那人眼神微微閃動,從馬上一躍而起。刀刃插進了馬的身體,一聲嘶鳴過後,馬兒轟然倒下。
等那人再落地之時,正好迎面撞上了尉遲離,四目相對間,尉遲離勾唇一笑,散亂的黑髮在風中飛揚,襯得她邪魅又狠厲。
「周青大人,好久不見。」
周青瞳孔微縮,然後禮貌地點了點頭,隨後舉刀相向,尉遲離同時抬手,刀刃相撞之時,尉遲離覺得虎口一陣發麻。
眼前之人的功力不可小覷,她眯起眼睛。
「投靠敵國,還敢親自帶軍攻打北域,周大人可真是忠臣良將。」尉遲離譏諷他道。
周青沒有說話,他仍是那副儒雅的模樣,甚至連眼眸中的深沉都沒有變,讓人看不懂他的任何情緒。
幾個回合之後,他才輕輕喘息著開口:「在下未曾想到,公主竟這般大膽。」
「以為這場仗定勝,然後回去交差以表忠心?」尉遲離說著,換匕首為劍,一套劍法使出,逼得周青向後退了好幾步。
周青笑了笑,沒有說話。
「你就沒想過這場仗敗了會如何?周大人忙碌了這一番,有些得不償失啊。」尉遲離乘勝追擊,笑著說。
周青搖了搖頭,並沒有再開口,只是額間湧出汗水,晶瑩的汗滴順著面龐滑落,滴在沾滿了血水的草葉上。
乾涸的血液漸漸融化。
二人之間的打鬥早有定論,周青雖說武功也是上乘,但是無論如何都及不過尉遲離的,二人之間很快高下立現,周青的招式都變得雜亂無章起來。
「你信不信,我如今當場砍下你的首級,帶回去給我父王賠罪?」尉遲離仍然出言挑逗著周青,終於,在聽到父王二字之時,周青一直不變的表情終於有了些鬆動。
他一晃神,尉遲離便揮手用了內力,將他擊倒在地,尉遲離隨即一躍而起,此時周圍計程車兵已是寥寥,來不及擋住她的動作。
於是,在幾聲慘叫之中,尉遲離拔出了死死插在高處的軍旗,順手拿起一根正在燃燒的火矢,頓時,火舌將整面軍旗舔舐而光,濃煙飄向天空,四周似乎靜止了。
再然後,戰場便呈現了巨大的變化,原本節節敗退的北域將士們見了此種情形,頓時引吭高喊,士氣大增,好似不要命般地蜂擁上前,而晏國將士卻開始後退,軍心一擊而潰。
狼騎的人也已經打通了大軍內部,呈現半包圍之勢,將潰逃的晏國大軍攔截在內。
這場戰爭持續了整整一天一夜,才終於結束了,晏國十幾萬人的軍隊,所剩只有一半,晏國派人加急送來了停戰書,稱願退兵,兩國重修舊好。
蔓延著火光的戰場上,幾乎沒有站著的人,只有一些士兵蹣跚著穿梭其中,尋找著可能活著的戰友,放眼望去滿是屍體,幾乎看不到邊界。
尉遲離也算是見識了一回,什麼叫做血流成河。
她癱倒在地上,靠著沙袋堆砌的牆,一手拎著被血浸透,還在慢慢往下滴血的刀柄,另一隻手擱置在膝蓋,沒有知覺地垂著。
不斷有人被抬著從她面前過去,傷者不斷哭喊□□,殘肢斷臂散落在眼前,尉遲離不忍再看,她垂下雙眸,靜靜地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