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便抹了抹衣袖,正色道:「平身。」
這種時刻,她連奔波了一日的累都拋之腦後,只恨行禮拜堂太過繁瑣,不能馬上入夜。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又伸手攬著柳羅衣轉了個圈,面朝南方,壓著她的後背,輕輕行了一禮。
柳羅衣有些疑惑,她扭過頭,同尉遲離對上了視線,卻看到尉遲離一邊塞給她一封信,一邊口中輕輕道:「尉遲離拜見爹爹。」
柳羅衣拿著信的手一抖,眼中便模糊了,她很快又破涕為笑,跟著尉遲離小聲說:「柳羅衣拜見爹爹。」
行禮結束後,尉遲離作為太女,被拉去會見那些個皇親國戚,柳羅衣便在辛然和一眾婢女的護送下,先行回了寢宮,此處已經被重新佈置了一番,同樣按照晏國習俗,到處都掛滿了大紅色的綢緞,地面也鋪了柔軟的毯子,一路蔓延到床前。門前也掛了兩盞燈籠。
柳羅衣再次蓋上蓋頭,小心翼翼坐到床邊上,紅色繡著金絲的棉被上灑滿了棗子花生等,表達一些寓意。
柳羅衣看到這些後,神情黯淡了些許,不過很快就被未知的期待沖淡,她安靜地坐著,等待尉遲離的到來,手中的帕子都有些濕了。
一邊的辛然也大氣都不敢出,只是忙忙碌碌地準備需要的酒水,時不時拿著乾淨帕子給柳羅衣擦擦汗。
「柳姑娘,公主說你若是累了便休息,不必在這裡坐著。」辛然看柳羅衣坐得筆直的纖瘦腰背,有些心疼,往她手裡塞了個小小的點心。
柳羅衣笑著吃下去,搖搖頭:「無事,我這樣等她。」
時間漸漸過去,屋內沒有點燭火,唯有門口兩盞燈籠的火光透過窗子映上牆面,影影綽綽,顯得昏暗又溫暖。
今日對於大多數額古的人來說,都是個歡慶之夜,如同節日一般過得有聲有色,柳羅衣聽著屋外哄鬧的人聲,心中彷彿被放了一捧火,洋溢著暖和的熱氣。
她突然想起方才尉遲離遞給她的信,便從袖中將它摸出,在昏暗的光下展開,看著看著,淚珠便頻頻滴落,潤濕了紙上剛勁有力的字。
她哭得不能自已,一旁守著的辛然嚇了一跳,忙遞上新的帕子,掀起蓋頭湊進個腦袋:「柳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柳羅衣忙用手擦著淚,頂著通紅的鼻頭沖辛然笑了笑,輕輕搖頭:「無事,是爹爹的信。爹爹說,他同意了我們的婚事,還叫我過幾日回門去看他。」
她一時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她這人向來不愛表達出心中思緒,故而自打離開晏國後,也從未在旁人面前表現出思鄉之情,可畢竟是養大自己的爹爹,怎麼會一點都不想念呢。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辛然急忙一把拉好了柳羅衣的蓋頭,捧起旁邊的酒杯就迎上前,遞給被尉遲蝶扶著進門的尉遲離。
「大公主,公主還能喝嗎?」辛然看著尉遲離眯著雙眼搖搖晃晃的樣子,撓了撓頭。
「無事,你就大膽餵吧。」尉遲蝶豪邁地揚了揚手。
辛然點了點頭,然後將杯中的酒遞到尉遲離嘴邊,看著她將酒喝乾淨,然後又遞給柳羅衣一杯。
「公主,蓋頭。」辛然小心翼翼地將喜秤塞進尉遲離手中,然後一步三回頭地走出門去,尉遲蝶伸手拍了拍尉遲離的手臂,然後擺出一臉意味深長的笑,帶著滿屋的婢女離開了。
屋中很快只剩下二人。
柳羅衣看不見周圍,入眼僅是一片火紅,她只能看著自己腳下模糊的影子,緊張地攥緊了雙手。
尉遲離在人們都走掉後,腳步便輕快起來,她先是走到擺滿了糕點果乾的桌邊,點燃了燭臺,火光搖擺了兩下,便充斥了整間屋子,將屋子照得明亮起來。
她拿著喜秤挪到柳羅衣身邊,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顫抖地挑開了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