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行人漸少,都窩在家裡抱著小暖爐,無事不出。
天剛亮,雲家下人已經在廚房燒水忙活,喜鵲早早抱了臉盆過去接水,其他下人瞧見,紛紛笑問:“小姐起身了?今個兒怎麼這麼早來打水,往常你都是最晚到的。”
喜鵲答道:“姑娘昨晚讓我來早點打水,我也不知道姑娘要做什麼。”
她撒了個謊,身為貼身丫鬟,她當然知道雲照早起是要做什麼,只是她跟自己三令五申過,不許嘴碎她的事,什麼事都不行,所以她不能說。
喜鵲上好熱水,就去伺候雲照起來。見她今日穿得比往日更隆重,連平時不多戴的首飾都戴上了,心裡又好奇,又不敢多問,憋得慌。可就算憋得慌,她也沒多嘴。
今日是臘月十五,雲照要去見十七公主的日子。
那公主為人如何,不是雲照能打聽到的,問陸無聲,陸無聲說道:“傲氣。”
堂堂公主高傲些,也在理。十七公主名天成,從名字上來看,也可見極受聖上寵愛。
她洗漱裝扮好,繫上披風,就抱著她的小暖爐往外面走。
馬車從巷子出來,前面早有另一輛馬車在等。她撩了車窗簾子往外看,就瞧見了站在馬車前的陸無聲。
馬車一晃而過,車上姑娘的俊俏面龐也一晃而過。陸無聲等馬車過去,才上了自己的馬車,在後跟隨。
到了酒樓,已經到了喝早茶的時辰,但天太冷,早起的人還不多。
雲照徑直入了裡頭,去那廂房等候。不一會陸無聲敲門進來,她見了他就給他遞小暖爐,又往他手裡呵氣:“怎麼在外面等,車廂裡暖和多了。”
“怕你看不見。”陸無聲被她呵得手癢,想收回手,又被她抓了回去搓搓搓,搓得他心都癢了,“畫像帶了麼?”
“帶了。”雲照又道,“玲瓏走的那天,聽說司大人終於回家了,但我又聽說,吃了司夫人的閉門羹,不許他進屋。司大人就像個沒事人般直接回了衙門,又將司夫人氣得不輕。我看呀,司家這個年,要過得不安穩了。”
陸無聲看著她淡淡笑問:“真是聽說,而不是特地讓萬捕快去趴屋頂打聽的?”
被一眼看穿的雲照歪了歪腦袋:“當然是聽說。”
“那你有沒有聽說我爹快回來了?”
雲照微頓,眼裡露了喜色:“陸伯伯要班師回朝了?什麼時候?”
“本來今天就該到了,但大雪攔路,估摸還要過幾天。”
不知為何,聽見陸大將軍要回來,雲照就像吃了秤砣,心都穩當了,不會再在肚子裡晃來晃去,好像是陸無聲的大山歸來般。
陸無聲有文,父親有武,簡直令人安心。
說話間,木門被輕輕叩響,三聲都叩得悠長,拖著長長尾音。陸無聲和雲照四目相對,眼中一瞬有了亮色。陸無聲提杯在桌上叩出聲響,短短三聲,跟那長音對應。
門隨即被推開,進來的卻不是個姑娘,而是個俊美白淨的小個子。
然而云照還是一眼就發現這是個姑娘,只因她的身段無論怎麼看,都是個女子,年紀雖小,但前面似乎比她的起伏還要大,她要是看不出來這是女扮男裝,那一定是她瞎。
“嚯,我以為只有一個叫雲照的姑娘,沒想到陸大將軍家的公子也在。”天成公主負手而立,背後侍衛已經將門關上。她微抬下巴看著兩人,目光落在兩人緊握的手上,眼睛已然露了狡黠般的恍然,“還好還好。”
陸無聲笑問:“還好什麼?”
“還好我沒挑你的畫像呀。”天成公主坐下身,說道,“父皇這幾年拿了不少你們這些公子哥的畫軸給我挑個做駙馬,說實話呀,你長得最一表人才,而且科舉還入了三甲,父親又是將軍,我差點就點你做駙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