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裡躺著的時間比在家裡都長,得知父母去世之後,身體就徹底垮了下去。”楊明陽擔憂地看了一眼從他說話時就沒再動彈的許衷,“我還要繼續說嗎?”
我拍了拍許衷的肩膀,他轉過頭不看我,眼眶有點紅,聲音也有點沙啞:“你記得什麼就說什麼,我補充就行。”
我知道許衷和許欽的過去不算特別美好的回憶,也能理解他在這個時候流露出的一點脆弱。
楊明陽回憶了一下,說道:“我記不太清楚,許志國是跟宋箐結婚之後才把他們倆帶回許家,跟許衷一起住……”
許衷糾正:“當時我七歲,許紜十一歲——我母親是在三十四歲的時候去世的。她去世後剛過一個月,許志國就把宋箐和許欽言帶回來,對我說‘這是你阿姨和弟弟,以後我們五個就是一家人了’。”
他嘴角蜷起了一個扭曲的笑容:“然後我把茶几上沒倒乾淨菸灰的那個菸灰缸扔他腦袋上了。”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楊明陽從始至終都皺著眉,一副無奈至極的樣子:“是,他當時比誰都勇敢,攛掇許紜跟他一起梳理許志國出軌的時間線,還找私家偵探,想找到宋箐之前住的那家小區的監控,甚至把許志國的行車記錄儀都弄到手了。”
我來不及替許衷悲傷,震驚地看著他:你想做什麼?
楊明陽看懂了我的手勢,他翻了個白眼:“他想靠這些證據把許志國告了,再送進監獄裡。”
“挺蠢的。”許衷肆無忌憚地評價著十幾年前幼稚、天真、懷揣著一腔孤勇的自己,“我當時應該跟許欽言稱兄道弟,跟宋箐搞好關係,慫恿許志國在遺囑上把許家的所有家產都託付給我,唯一的要求就是照顧許欽言,等他百年之後,我再叫人把許欽言和宋箐送到印度去。”
我不喜歡聽許衷說這些話,可是他說起來時,眼睛亮的驚人,就像這些想法在他腦海裡翻來覆去過無數次,每一次都加深了他對當年過分魯莽的行為的後悔。
楊明陽涼涼地說:“得了吧,你當時根本忍不了這麼久。”
許衷很大方地承認了:“對,就算是現在,我已經二十六歲了,我看到許欽言那張臉,還是想往上面吐口水。”
我很難想象他和許欽言除了父輩之間衝突、背叛和怨恨之外,還會因為什麼產生現在這樣深刻的恨意。
“許志國就沒想過要把許家家產留給許紜,他知道許紜選擇出國留學還選的是金融專業後,直接把杯子砸了。”許衷不提自己的過去時,就顯得興致勃勃,他刻薄地說,“可能是因為許紜跟我母親在各個方面都太過相似,他不願意承認許紜的臉、才幹、學歷、能力其實遠遠超過了他和他的兩個兒子。”
我突然明白過來:你不是不在意許家的家產,你是想把它留給許紜?
許衷愣住了。
楊明陽被咖啡嗆到,他捂著嘴咳了好一會兒,有點幸災樂禍地笑出聲來:“翻車了吧——你不會一開始跟你小男友說的是你想要許家家產是因為姜家和姜月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