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沈添青導演看上去不好說話, 自帶一股頹感。女明星的光鮮亮麗她佔了一半, 剩下的一般是這種獨一無二不正能量的氣質。
在片場她更是話少, 張燦燦最想聽到的是喊咔最怕聽到的也是咔。
時絮有時候在一邊吹風扇, 張燦燦被沈添青說了一嘴,哭喪著臉坐過來翻劇本, 唸叨著我完了。
其實也還好, 沒那麼兇。
時絮觀察過,沈添青指導人的時候肢體和語言配合,示範也很專業。
她甚至會去想, 她留學的那幾年是什麼樣的。
沈添青就算不是個女明星,但也是導演,幕後的東西被挖出來很少。
留學生涯在採訪中裡一筆帶過, 時絮都無從聽起。
時絮在確定了自己的在乎後,開始遺憾自己錯過對方的那幾年。
哪怕她的閱歷足夠豐富,她也還是個會有奢望的人類,會有如果,會做假如那年這種開頭的句子。
假如那年我沒死, 我能跟她有以後嗎?
時絮沒敢想得太深,她心裡也有數,可能性不大。
她那年對譚檀的情緒跌至谷底, 人會愛屋及烏,也會恨其所恨,連坐是人擺脫不了的劣根性。
你不要開玩笑。
沈添青皺眉,伸手想要拿走時絮手上的戒指盒。
時絮卻縮回手,另一隻手抓住沈添青伸過來的手,指腹摩挲這對方的手指。
我沒開玩笑。
她攥著沈添青的手,我是時絮。
沈添青咬著嘴唇,她如同驀然聽到了雷聲,像是破開了黑雲,直接把她的神魂剝了兩半。
你說什麼?
她眼眶的紅還沒消下去又加深,用力地要抽出自己被時絮握住的手。
你不要開這種玩笑!
沈添青咬著嘴唇,那雙通紅的眼看著時絮,不可置信凝在眼裡。
怎麼可能呢?
我是認真的。
時絮鬆開手,卻又把手掌覆在沈添青的手背上,然後抓住。
你從沒有懷疑過嗎?
時絮還是看著沈添青,卸下了戲裡造型配套的妝容,她在私底下向來不愛化妝。
但她今天沒卸,跟之前比反而有些精心打扮的感覺。眼神隨著眼尾那上挑的一點紅,猶如深冬橫斜的那一支梅,足夠讓人感覺到接下來初春的料峭。
時絮看起來很燦爛,實際上不過是冬雪伴隨的一抹轉瞬即逝的微陽。
沈添青嘴唇顫抖,她尚且喝了一口梅酒,就齁到了嗓子眼。
她覺得喉嚨腥甜,像是吞了一把刀。
她當然懷疑過,比如孟蘅逐漸轉變的性格。
但那是大病初癒,大難不死的後遺症。
沈添青質疑過孟蘅的演技,但對方和元綺表演最後的破罐子破摔。
是僥倖。
那場《西川遺風》的排練,孟蘅手執長劍,一招一式都像是時絮。
要挑點不是都很難。
可沈添青都覺得是巧合。
是我的要挾,是我要對方的愛,是孟蘅努力給我看到的結果。
最後那一幕《煙霞》,水榭樓臺,孟蘅舉手投足都是時絮的風采。
那是幸夏萱的教導,因為沒有比幸夏萱更瞭解時絮的人了。
是每一次地相擁,每一次溫存的溫柔和粗暴。
是無休止的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