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頭髮梳好了,再用網巾籠住。
說來皇帝這一行業的制服真是很考驗顏值,沒有口罩遮擋美化,劉海全梳起來,五官是真龍還是牛馬一目瞭然。姜嫻好奇:“收集起來的頭髮要用來做什麼?”
“燕赤朝的傳統,是放在錦囊裡,再珍藏於朕的髻塔之中。”
怪不得每回皇上在她的主殿歇下,翌日她起床後,御前的宮人也不會走,事後她回來一看,床上找不到一根頭髮,乾淨得像沒人睡過。
皇帝身上掉下來的東西,不能馬虎對待,想必是怕被有心人拿去行巫蠱的事。
這時,枕秋安靜走進來,朝主子極輕地點了點頭。
姜嫻心領神會,立刻說:“有件事情臣妾要向皇上回報。”
皇帝嗯了聲,示意她說。
“昨日郭才人來到倚竹軒求見皇上,因為皇上當時……”姜嫻低了聲音,把兩人魚水之歡的事模糊帶過,接著說:“因為郭才人情緒激動,梁公公怕驚擾皇上,便沒把她放進來,後來皇上和臣妾歇下了,她就一直在外面等著。陳答應是重規矩的,昨日又被郭才人嚇破了膽,得知郭才人就在外頭守著後,惶恐不安得難以入睡,便搬了張凳子在外面跟她一同坐著。”
論及向上司彙報事情的春秋筆法,姜嫻都不用跟西施學。
陳答應當面幸災樂禍?
經她的口中一說,那便是郭才人位分比她高,又被她罰跪過,她怕郭才人在外面等著而她在溫暖的室內睡大覺會惹她不悅,便極懂事的在外面陪她一塊兒吹冷風。
至於為什麼自個坐著?
那也很好理解,畢竟陳答應雙腿有傷,這傷還是因郭才人而起的。
荷香在屋外,也聽到了這番說辭,心中不禁大為歎服:
自家小主幼稚的出氣舉動,由貴人主子娓娓道來,竟描補成了謹小慎微的懂規矩行為。這心眼子多的,密集恐懼症看見了都得繞著走!
果然,皇帝皺眉,傳梁遇寅進來:“郭才人就在倚竹軒外?”
梁遇寅跪著回話:“是的皇上,奴才勸過郭才人夜露深重,可派太監送她回鍾粹宮,但郭才人堅持要等到皇上出來,又質問奴才可是要以下犯上,對她動粗?經奴才規勸後,郭才人才不鬧了,只安靜等了一夜。”
皇帝的臉色更淡了:“陳答應也在外面陪著她?”
得到肯定的答覆後,皇帝的臉色徹底黑了下來:“胡鬧!郭才人的威風竟使到聖駕旁了,朕不過降了她的位分,她就來倚竹軒嚇唬病人,求見不成就在外面守著,是要逼朕見她麼?”
皇上現在的心情,就好像是睡了一覺發現樓下有男人給自己擺心形蠟燭陣表白的女大學生。
擱誰被人在寒風中苦等一夜,都會有罪疚感。
而罪疚感又很快變成不悅。
畢竟不是他召她來的,她這自願在外面守著,讓其他宮人看見,等傳了出去,不就成了朕抱著姜嫻溫存作樂,讓其他妃嬪在寒風中守著?
這不純純道德綁架嗎?
皇帝能受得了這委屈?
“傳朕旨意,郭才人禁足鍾粹宮一個月,無旨不得外出。”
梁遇寅應聲,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