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逗,小屁孩剛會爬找不著北了。」副駕駛上的寇淮咒罵了聲,後視鏡裡的小鋼炮被遠遠撂在後方。
玩越野的都喜歡炫點技術, 但那是在賽道和坑坡區域,高速路段上只有半桶水的新手會自詡秋名山車神, 咋咋呼呼找存在感, 一遇到真正玩車的底褲都要掉光。
對於這種馬路煞星, 寇淮也就咒兩句, 一個提速就露餡的車技,多給點注意力都是掉份。咒完,寇淮側頭看向霍一白,從昨天起他就嘴角掛笑,早場訓練時陷坑不見他惱,下午場被滾石牽連到整車翻倒也不見他怒,從車廂爬出來,拍拍塵土,從從容容地檢視車況等救援……
這會兒遇到煞星別車,更是一點情緒也不影響,半腳油門甩掉,嘴角依然掛笑,要不是知道他高興的原因,寇淮都要懷疑自己的搭檔被換了魂兒。
哼,不就是談個戀愛嗎!好不容易休息一天都要趕去西京,多折騰啊,營地那邊好山好景的它不香嗎!寇淮酸溜溜地移開目光,想想又覺哪裡不對。
倏忽間,寇淮皺起眉,正襟危坐:「白白,下午的翻車你不是故意的吧?」
下午跑賽車時,為避滾石,整車翻倒,被拖去全車體檢保養,這可不是換輪胎那麼簡單:發動機、防滾架、懸掛、底盤等一系列元件,由裡到外都得交給工程師糾正維修。賽車造價極高,維修起來同樣花費不菲,更重要的是,這車一拖走就趕不上最後兩天的集訓活動,如此一來他們回不回營地都無所謂了。
「你不會為了見辛真,故意翻車吧?」寇淮追問。
聽到名字,霍一白的喉結微滾,餘光瞥他一眼,「當然不是,用你的腦袋瓜想想,當時的路況還有救車的可能嗎?」
那會兒跑的是砂石路,小擦小撞都在意料中,但沒想到險石路段的巨石那麼兇猛,不打一點商量突然橫叉路面。事先勘路時沒有,自然也不會記錄在路書上,正式跑車時,車手憑藉領航員的路書做預判,極高速行駛狀態下,面對驟然橫出的巨石路障,只能偏車向外,靠著防滾架躲過一劫,否則直撞上去不堪設想。
當時的路況,偏車向右,借土坡卸力,確實是最優解了。
現在坐在平穩的越野車裡,寇淮回想起那一幕才生出劫後餘生的後怕。職業車手的心理建設強於一般人,面對事故突發也會優先冷靜,但不代表事後想起不會怕。腎上腺素飆升的刺激感,與之伴隨的是極強的危險性。
「我們這趟集訓下來,西北的沙漠路段、戈壁路段、砂石路段都跑過了,應對方式也調整了一遍,少後面兩天關係不大。」霍一白分析道。
寇淮贊同,這也是他一向欣賞霍一白的地方,永遠沉著分析利弊,不讓得失心幹擾節奏,順著話發問:「所以剛才一到營地你就迫不及待飆車沖走,為了去見她?」
繞來繞去,還是在酸,霍一白氣笑,索性坦然承認:「是,我很想她。」
笑意直達眼底,腳下的油門也踩得更深,擦著高速限制的時速急速前行,一秒也不願耽擱。
車到酒店,寇淮約了朋友出去喝酒,霍一白獨自走進大堂。晚上流連在大堂的人不多,他一眼就認出了坐在吧檯邊上的身影。
半月不見,她端坐在那兒,如有召喚般引著他,滿懷期待地一步步走近,酒店大堂的音樂聲不大,吧檯邊上的談話清晰入耳。
「全心放到事業上……」
「只能選一個……」
「婚姻會影響事業務必要考慮清楚……」
兩人的對話跑進耳朵,內心噔一下亮起警覺,他停在兩步之外,看到她點了點頭,難道她被對方說動,要重新考慮答應過的事嗎?
他出聲打斷,將真真帶離那人的範圍,推著她回到套房,側身將一小牌掛在門外,砰聲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