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彼時裴嶼舟已經可以下床走動,看見這場景也沒上前,只靠在房門口淡淡笑著。
看她用他的錢,再聽她一口一個“我們”,實在是身心愉悅。
而且這段日子若梨雖還是會躲避他的親近,但也沒像過去那樣氣惱,若實在逃不過,便低下頭,紅著臉隨他去,受不了時才會軟乎乎地說一句“不要”。
-
除夕傍晚,他們用完飯後,便在門口放煙火爆竹,互道祝福。
鞭炮炸完,月兒和永誠就舉著在鎮上買來的煙花棒到處跑,笑聲清脆又爽朗,傳的很遠。
若梨還不能碰這些有強光的危險之物,便託著下巴,坐在院中聽。
饒是如此,這樣的氣氛下,她的唇角也不由自主地揚起,很是歡喜。
前兩日換藥時她已能感受到些許光亮,但神醫一再叮囑不可睜眼,欲速則不達,她也不敢違背。
坐在旁邊的裴嶼舟餘光始終不曾離開她,見她笑得如此好看,喉結滾動了兩下,同時抬起手輕輕摸了摸她的後腦勺,低聲道:“再堅持一個月,到時候我帶你玩個夠。”
長睫輕顫,若梨乖乖點頭,“嗯。”
雖已目盲許久,可當復明有了確切日子時,時間似乎就變得難熬起來。
既盼望,又有些膽怯。
怕到時候不會如自己想象的一般順利。
大抵是猜到她的擔憂和不安,裴嶼舟圈住若梨的腰肢,將她往身前帶了帶。
即使冬日穿得很多,她抱著依舊纖細軟綿。
俯身,他溫熱的額頭抵著她的,高挺的鼻樑往前,不輕不重地戳了一下她秀氣的小鼻子,漆黑的瞳孔被她佔據,再無其他。
這樣微小的觸碰,卻像是撞進了若梨心裡,把那些紛雜的情緒都撞散了。
她白皙的臉頰暈起淡淡的紅,不曾掙扎。
許是怕將院外孫姨他們的注意吸引過來,亦或許是還沒有想到。
一時間誰都沒有開口,彼此的呼吸細細密密地糾纏,直到其中的一道不再平穩,這片已然炙熱的靜謐方才被打斷。
“梨梨,到那天,你 離京城
習武之人耳聰目明, 院內有異樣響動的剎那,裴嶼舟的鳳眸猛然睜開。
這一夜不曾睡好,他的眼裡布著血絲, 卻更顯凌厲,戾氣隱現。
垂眸看了懷中人片刻, 裴嶼舟俯首輕吻她眼上的白綾,而後掀開被子, 起身下炕,又回身仔細為她整理背角,將她蓋得嚴實。
披上外衣,開啟門的那刻,早春晨間凌冽的寒風撲面而來, 割得臉頰作痛,少年踏出一步,反手就將門輕輕合上。
院門口, 跪著阿七。
而他身上,穿著素白的麻布衣。
這顏色刺得裴嶼舟瞳孔驟縮,心臟像是被什麼狠狠錘了一下, 鈍痛難忍。
但他的步伐依舊平穩, 甚至每一步都異常均勻, 便是當初進金殿受封都不曾這般凝然剋制。
推開院門,對上阿七滿是熱淚,紅腫不已的眼眸時,裴嶼舟垂在身側的手更緊了幾分,拳頭開始顫抖。
在阿七抑制著情緒, 開口前, 他看向遙遠的西北方, 聲音竟已有幾分嘶啞:“去那邊。”
“是。”
主僕二人一前一後自門口離開,彼時東方的晨光正冉冉升起,少年的輪廓暈開讓人敬畏的金邊,他漸行漸遠的背影仍舊挺拔,卻是孤冷而壓抑。
站定在小路口的樹下,阿七再次“噗通”跪地,唇瓣哆嗦:“世子,國公爺,薨了。”
裴嶼舟不曾言語,站得筆直,覆在身後的雙手驟然鬆開,又一點點蜷縮。
他的掌心不知何時就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