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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府裡唯一屬於若梨的下人只有春枝,去福安寺前她卻將賣身契給了出去。
看來她早就知道自己凶多吉少。
抬起手,裴嶼舟粗糲的指腹輕輕觸上昨晚若梨蜻蜓點水般擦過的下顎,雖淺,卻像是留下了某些難以言說的刻骨烙印。
放下環胸的雙臂,少年離開了芳華園。
來到母親的皓月院時,她剛梳妝打扮好,正要用膳。
一見兒子過來,姜錦芝自然揚起唇角,美麗的臉上有著讓人動容的溫柔與慈愛。
“舟兒,站著做什麼,快過來與母親一道用膳。”
長裙旖旎,如一朵盛放的華貴牡丹,帶著熟悉而清柔的幽香,優雅地朝他而來。
少年斂起眼底的審視凝冽之色,回以母親爽朗不羈的笑容,與她一道落座。
朝要上前佈菜的蘇繡搖了搖手,姜錦芝挽起廣袖,親自動手給兒子盛了羹湯。
起身接過,裴嶼舟凝著碗裡的銀耳蓮子,神色微頓,繼而又若無其事地勾了勾唇角,低聲道:“謝謝母親。”
姜錦芝笑著抬手,要為他撩起肩頭垂落的一縷長髮,卻見少年偏過頭躲開她的手,眸中竟似有戒備之色。
一旁的蘇繡瞳孔微縮,神色驚愕。
裴嶼舟的神色仍舊坦然自若,他將頭髮撥開,又執起公筷給姜錦芝夾了些小菜。
“還有兩月便是你十八歲生辰,舟兒可有何願?”
眼簾半垂,再掀開時裡面依舊是寧靜之色,女人執著勺子優雅地攪著熱湯,好似剛剛的一切不曾發生。
垂首喝粥的少年聞言也沒有立刻作答,像是在思索,又像是不予理睬,眼底一片漆黑,神色不明。
喝著喝著,裴嶼舟索性端起碗將湯一飲而盡,接過蘇繡遞來的帕子擦拭了唇角後,便看向姜錦芝,眉宇明朗俊美,可他眼底蟄伏著一絲冷銳和疏離,“母親,過兩日我會送程若梨回家小住。”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修改得多了一點,讓寶們久等啦,看在我更三千的份上就原諒吧(狗頭頭)
困芳華
這句話並沒有讓姜錦芝有所詫異,她依舊攪著碗裡的羹湯,相比於兒子直接之下的急躁,女人由始至終都是淡然慵懶的。
她一如往常,一勺勺,悠然地將羹湯喝完。
開口前,姜錦芝支起下顎,似笑非笑地看了神色隱忍,好像隨時都會甩袖而去的少年片刻。
果然,還是和他很像。
不過在她身邊長大,他又怎會還是像他呢。
“舟兒,這便是你的生辰之願?”
姜錦芝輕聲問他,嗓音低柔,透著絲繾綣的煙啞。
鮮少有女人能像她一般,三十有五還如二十出頭,風情萬種,偏偏氣質卻又是讓人不敢褻瀆的高貴雅緻。
其實裴嶼舟前來,是想開門見山地問她為何要針對若梨,但驟見母親從容不變,甚至漫不經心的態度,他便知自己不會得到任何答案。
少年舒展眉眼,慵懶地笑著,好似剛剛與姜錦芝眼神之間凌厲交鋒的是另外一個人。
他半開玩笑似地說:“父母之命不可違,她又一心嫁我,陪她回家祭拜不也是應當?”
指尖輕叩桌面,姜錦芝沒再打量兒子,目光悠悠地落向窗外,似是認可,似是單純地重複:“是啊,父母之命不可違。”
“那這便也不能算是願望。”
“舟兒,你回去再想一個吧,過些日子給母親答覆。”
放下手,姜錦芝優雅起身,在蘇繡的攙扶下繞過兒子,準備回廂房,卻在聽到他緊隨而來的話語時頓下腳步。
“母親,這些年我只有一個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