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正有一股柔和的暖流在四肢百骸間遊走,最後聚集於小腹,慢慢化開了墜痛。
不適徹底消失,她便睡得踏實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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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京城
若梨的思緒被雞蛋殼碎裂的聲音打斷, 裴嶼舟的視線極快地掃過神色彆扭的少女,佯裝從容地清了清嗓子,低聲道:“快點趁熱吃。”
話音未落, 他的耳廓就已浮上一層可疑的紅色。
垂下眼簾,若梨的頭又低了幾分, 她什麼也沒說,繼續喝著熱騰騰的粥。
將剝好的雞蛋放進她碗裡, 裴嶼舟又拿起一個,餘光始終不著痕跡地落在若梨臉上,見她喝得還算香,便不由自主地低笑起來。
好不容易吃完兩個雞蛋,她連喝好幾口粥, 方才緩過喉間的幹噎。
其實中途裴嶼舟倒過水,碰了幾下她的手,示意她喝, 但若梨不肯接,他只能將杯子放一邊,看著她拼命喝粥。
置氣就置氣, 但這小傻子為何總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怎麼就想不到踢他兩腳了?
早膳用得格外安靜, 若梨沒問裴嶼舟吃沒吃過, 更不在意他強烈的目光,自顧自地填飽肚子。
到最後她的額頭都沁出了汗,暖得厲害,但是整個人也舒暢不少,更有精神了。
裴嶼舟收拾好東西, 正要離開時, 若梨忍不住問了句:“若是那些人追上來怎麼辦?”
雖然他從沒說過, 但她知道他們身後有殺手追著。
彎了彎唇角,裴嶼舟不以為意,語帶調侃:“追上就追上,有我在你慌什麼?”
儘管看不見,若梨還是別過了臉,有些後悔自己一時口快。
而轉身離開的少年唇角卻悄然放平,繃成條幽沉的直線。
追上是一定的,那群殺手來自江湖,他們只要收下佣金,接了任務,就是不達目的不罷休。
負責追蹤他們的那十人沒了音訊,其他人很快就能確定方位,從被分散的四面八方追趕而來。
而他們現在落腳的鎮子自然也在搜捕範圍。
不過他要的就是殺手們一波接一波,前仆後繼,最好是傾巢而出。
這樣便能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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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日天未亮,他們三人便出了城,臨行前晚裴嶼舟獨自去尋福嬸,叮囑她若是有人來盤問,不必隱瞞,實話實說。
這是他們的仇怨,沒必要將無關的人牽扯進來。
接下來的日子裴嶼舟與阿七輪流趕路,披星戴月,將原本需要五天的路程縮小到三天,在城門即將關閉時抵達了啟平縣。
第二天一早,回春堂剛開門,裴嶼舟便帶著若梨進去看診。
這裡的錢大夫醫術高超,享譽一方,是他們此行要探訪的名醫之一。
一番細緻的檢查之後,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朝裴嶼舟搖頭,神情與先前的大夫們並無二致。
儘管經歷過很多次,可少年的心還是會猛地下沉,像被嶙峋的巨石狠狠碾壓著,壓抑又悶疼,很不好受。
但他不曾多說,付過診金後又道了句謝。
自始至終若梨都沒有開過口,她攥著他的衣袖,乖巧又安靜地跟著他離開醫館。
帷帽垂下的輕紗拂動,少女姣好的面龐時隱時現,那一絲失落之色終究還是撞進裴嶼舟眼底。
他收回視線,另一隻手收緊,片刻後又徐徐舒展,掌心通紅。
“想吃什麼?”
這條街上有不少商販,吃的用的應有盡有,裴嶼舟放慢腳步詢問若梨,語氣有著些許並不自然的爽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