縮在被子裡的若梨暗自嘀咕,還不忘用手背使勁蹭今晚被他親了兩次的唇瓣,又搓一搓被啃過的耳朵。
到最後它們都變得又熱又紅,十分難耐……
鼓了鼓腮幫,若梨悶悶的,有些惱,便將被子從臉上拉開,吸著新鮮的空氣,輕輕吐出口濁氣。
合上眼睛,努力剋制著心底的希翼和渴盼,她試著進入夢鄉。
只是輾轉反側許久,方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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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亮時,若梨被丹青和丹顏叫起來,簡單梳洗打扮,用了些早膳後,便跟在裴嶼舟身後,離開院子。
夏日即將過去,晨間難免有了些許涼意。
今早時間緊,裴嶼舟不讓她用盲杖探路,慢吞吞地走,但若梨也起了性子,偏不要他抱,最後他只能讓她攥著他的衣袖,跟在他身後,像小時候一樣。
晚上沒睡好,再加上如今她的世界始終是漆黑的,若梨走著走著便有點犯迷糊,長睫耷拉下來。
即使知道自己睜與不睜都沒區別,可她依舊努力撐起眼皮,和睏倦做著鬥爭。
以至於裴嶼舟腳步慢了,最後停下她都沒反應過來,整個身子直直地撞在他堅硬的背上。
秀挺的小鼻子磕得生疼,若梨的眸中氤氳起淚光,睏意沒了大半。
側過身,裴嶼舟慵懶垂眸,看著她這副泫泫欲泣的迷糊模樣,忍不住揚起唇角。
他抬手揉了揉若梨的後腦勺,力氣不大,卻還是將她散在身後,柔軟濃密的發弄亂了幾分。
小姑娘看上去更凌亂無辜了,越發招人欺負。
“抬腳。”
在若梨要說什麼時,裴嶼舟的餘光掃過旁邊的門檻,低聲提醒。
攥著他衣袖的手無意識地緊了緊,她的腳尖緩緩往前挪動,抵著門檻後才抬腳跨過。
習慣了用盲杖,牽著裴嶼舟雖能走得更快,可若梨心裡卻並不踏實。
她如今不信他了,經過昨晚甚至開始牴觸,怕他再對自己做那些過分的事。
負手立在馬車旁的裴行慎一直無聲地看著他們,黑眸深處掀起過短暫,難以察覺的沉痛波瀾。
每每看到若梨那雙空洞眼眸,他的心臟便緊得難受。
她們母女,他一個都沒能護周全。
“若梨,你的眼睛並非全無復明之機,嶼舟此番會帶你尋訪幾位名醫。”
“我知你如今不願依靠他,但這一路他定會護你周全,若有不當之處你便提出,他若不改,待你們回來我必懲戒。”
眼簾沉沉合上,片刻後裴行慎再次看向若梨,神色如常,叮囑的語氣比平常低,也透著絲許溫和。
“國公爺,您也要多保重。”
聞言,若梨心口痠軟得厲害,她忍著哽咽,朝他的方向行了一禮,恭敬,卻更多感激和愛戴。
除了父母,便只有英國公讓她短暫地體會過被寵溺的感覺。
儘管這份好大抵是源於對母親的愛和愧疚。
“去吧。”
裴行慎沒再看她。
將若梨扶進馬車後,裴嶼舟沒有立刻進去,他站在原地,側過臉看向晨光之中的父親。
他硬朗的輪廓線變得朦朧,竟略顯柔和,又似有幾分讓人不安的虛浮。
唇瓣開合了兩下,最後少年輕聲道:“父親,我們走了。”
男人也看向他,微微頷首,語氣如常:“嗯,記住我與你說過的話。”
“照顧好若梨。”
他逆著光,英武偉岸,是姜國的守護神,也是所有百姓最為崇敬的大將軍,更是裴嶼舟的父親。
儘管神色未變,可裴行慎黑沉的眼底有了幾分讓少年恍惚的慈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