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要和他再待在一個屋簷下,一刻都不。
只是手還不曾觸及到門扉,腰間便多了熟悉的,溫熱有力的臂膀,而她的肩膀也被環繞。
他從後面緊緊抱著她,像天地間最為牢固的囚籠,將她死死鎖住。
“我護你。”俯首親吻她頭頂柔軟的髮絲,裴嶼舟的聲音很低,有著隱忍至極的啞。
他想起三年前的那個晚上,也終於明白了她那時的順從和痛苦。
她想還他的恩,和他兩不相欠,可邁不過心裡的坎。
那時的她對他還有情,那份矛盾和痛苦至今歷歷在目。
如今她卻寧願再戳傷口,來賭他放手的可能。
可是梨梨,母親是母親,我是我,你為何一定要將這個結打死,不肯再給我一點機會。
“你所謂的護,就是把我軟禁,讓我日日面對你這個隻手遮天的國公爺,要什麼都得向你搖尾乞憐,是嗎?”
“甚至避無可避時,我還要去見你那個瘋子母親,對她卑躬屈膝。裴嶼舟,如果是這樣,我寧可早些死。”
明明她並沒有聲嘶力竭,甚至因為哭泣,聲音溼軟無力,卻字字如拳,狠狠砸在裴嶼舟心口。
他甚至覺得無力辯駁,因為她說的似乎是事實,又不是。
半晌,他方才斂起眼底沉痛的波瀾,攬著她的臂膀再度收緊:“不允許把死掛在嘴邊。”
“成親之後我給你自由,母親那邊,隨你的便。”
若梨垂眸望著他手上陳年的咬痕,恨意湧上心頭,她偏執地,激動地道:“隨我的便?我又能把她怎麼樣?!難道可以像你威脅我的,把她刀刀活剮?!”
“到時候你這個朝廷重臣又當如何抉擇?”
儘管看不到她的視線,但男人的眼睛像是可以穿透一切,他翻過手背,將那塊牙印藏到了她看不見的地方。
而他眼底始終倒映著懷中之人,沉冽而專注:“我從不抉擇。”
若梨突然便說不下去了,也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若她真能快意恩仇,又何必因為他的軟禁,還有接下來的一切掙扎不甘,如此不過是因為她根本沒有選擇。
合上眼簾,她突然覺得或許不該將所有怨恨都發洩在他身上,歸根到底是她自己沒本事反抗,討回公道。
裴嶼舟見她不說話,便扶著肩將人輕輕轉過來,望著她頹然的小臉,心口也悶疼得厲害。
摟著她腰的臂膀微微用力,男人將她懸空抱起,讓她趴伏在肩頭,像在抱一個鬧著脾氣,悶悶不樂的孩子。
他就這樣抱著若梨出門,也不在意下人們驚詫的目光,帶著她在府裡漫步。
月色下,二人的身影難分彼此,又透著與之相悖的黯然與疏離。
即使是最緊密的擁抱,他們之間的隔閡依舊冰冷又分明,其間甚至橫了把看不見的利刃,不知何時便會刺下去,扎得彼此遍體鱗傷。
不知走了多久,晚風中多了絲許涼意,裴嶼舟捏了捏若梨沁涼的指尖,便抱著她來到後花園裡的涼亭坐下。
聽到腰封鬆開的聲音時,已有幾分倦意的若梨眸光顫動,下意識要跳下他的腿,遠遠逃開,卻被裴嶼舟牢牢按住。
戒備而又無措地瞧著他脫下外袍,她的眼底湧上幾分決然,若他當真要在這裡做什麼,她便跟他——
緊緊閉上眼睛,若梨生怕接下去再看到不該看的東西,也正在這時她的肩上多了熟悉的氣息,溫熱寬大的袍子沒一會兒就將她從上到下裹得嚴實。
身子像被暖爐包圍,很舒服。
將腰封重新繞上,把她神色盡收眼底的男人逗貓兒似的撓了撓她的下顎,語氣罕見的帶著絲笑意:“你在想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