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他會明媒正娶你?”他的聲音變了,熟悉的難聽。
呼吸微滯,心下難受的若梨卻又平的生出幾分怨怒。
她已經答應解除婚約,他竟還是如此過分。
“就算不是明媒正娶,入了東宮我也能衣食無憂,而且殿下溫文爾雅,心胸寬廣,應是會善待於我。”
“世子,我原先並無此念,多謝你的提醒。”
若梨的眸有些發空,頹然無力之餘竟生出幾分讓人心慌的決絕。
若真別無他選,那她去到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身旁,又有何不可?
這樣或許便是長公主也不敢輕易動她。
更何況幾次接觸,太子的為人她已有所瞭解。
至少,他會給她一份安寧和尊重。
裴嶼舟死死瞪著眼前的少女,像是要將她的腦子剝開,把她的這些念頭都沖洗乾淨,但瞳孔深處,卻有著危險的,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失控的跳動。
氣氛壓抑到了極點,像是一觸即發。
別過臉,若梨忍著心口的絲許膽怯和不安,沒再看他,抬腳便要與他擦肩,只是纖細的胳膊驟然被他攥住。
他的手很燙,力氣也大,似乎還有一絲顫意。
若梨被捏得很疼,眼裡溢位了淚,可她倔強地咬緊牙關,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程若梨,你成心氣我?”
咬牙切齒的聲音,比剛剛更為壓迫逼人。
努力嚥下喉間的酸澀,若梨擠出笑意,語氣卻越發的柔和:“我從不敢氣惱世子,也很是感激你給的建議。”
“天色已晚,還請世子放手,給我留些名聲。”
牙齒咬得發疼,或許是酒勁在作祟,裴嶼舟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神色,心裡滾個不停的酸直湧進喉嚨眼,他聲音粗啞得陌生:“留給太子?”
“是。”
情緒失控前,少年狠狠鬆開手。
明明疼的只有一條胳膊,可若梨另一隻提著燈籠的手也沒了力氣,險些將它摔在地上。
末了,她兩手緊握著,方才勉強將燈提住,步履比往常緩慢,甚至有些虛浮。
換作以往,若梨絕不會用另一個男子去與裴嶼舟爭執,可如今她已如他所願,在國公面前坦言,捨棄婚約。
他也該清楚這樁親事根本不是她求的,更由不得她做主。
他誤會她這麼久,沒有一句道歉,竟還用這般高高在上的語氣告誡呵斥她。
隱忍已久的淚水終是自若梨臉頰滑落,她緊咬著唇瓣,沒哭出一點聲音。
少女離開後很久,裴嶼舟一拳砸在了樹上。
指骨皮開肉綻,而那棵大樹也晃個不停,樹幹生出道道裂痕,落葉紛紛揚揚地飄下,一個接一個打在他臉上,身上。
程若梨,我是酒多了燒的才來管你。
以後你愛嫁誰嫁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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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裴嶼舟依舊陪若梨去馬場。
與其說是教,不如說是看,他們之間沒有過隻言片語,頭頂灼灼的烈日都化不開這僵硬冰冷的氣氛。
好在下午,太子邀他們去林中狩獵。
聖上,英國公,以及其他王公貴胄早晨已獵過一番,所以如今林中出沒的珍奇動物並不多,只能獵些被馬聲驚到的飛禽,以及野兔,山雞。
晉王和他的隨從遙遙領先,射殺不少,而裴嶼舟揹著弓,興致缺缺,似乎沒有將它放下的打算。
他騎著追日,不快不慢地穿梭在林間,比起狩獵,倒更像是在放風,前提是身旁沒有喋喋不休的姜昭雲。
因著剛學會騎馬,若梨的速度不快,姜昭禮也無意狩獵,一直跟在她身旁,陪她閒聊。
起初,裴嶼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