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卻沒有半點睡意,她能感覺到他的身體越來越燙,偶爾拂過她胳膊的氣息也一直是急促凌亂的。
眼眶終是熱了起來,淚水在裡面不停打轉,若梨倔強地瞪大雙眼,沒讓它落下來。
她的聲音卻有了顫意和哭腔:“我自己可以走的。”
她怕,她真的怕裴嶼舟會突然倒下。
餘光掃過泥濘的地,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爬蟲,以及掛在樹上的某些色彩斑斕的蛇,少年動了動唇角,沒說話。
嚇哭了他還得哄,平時也就算了,此刻是真沒工夫。
不知過了多久,裴嶼舟突然開口說道:“梨梨,唱首歌吧。”
那兩個本該熟悉,如今卻已陌生的字眼讓若梨的眸光短暫凝滯,可她沒有反感,甚至險些嗚咽出聲。
少時的記憶源源不斷地湧現,她心裡痠疼得厲害,圈著裴嶼舟脖頸的纖細手臂不由自主地緊了起來。
母親說人將死之時,便會忍不住追憶過去,想盡可能地彌補些遺憾。
“好。”
哽咽著應下,若梨開始唱幼時母親最愛給她哼的歌謠。
一首唱完,她又換另一首,甜美的聲音不曾停歇,到最後甚至有了幾分讓裴嶼舟越發疼痛的啞意。
他的胸膛艱難起伏著,輕聲道:“不唱了。”
而少女卻狠狠搖頭,豆大的淚水猝不及防地滴落,順著他遍佈傷疤,凹凸不平的脊背蜿蜒,又融進她自己的衣服裡。
大雨漸停,東方初現魚肚白之際,裴嶼舟眺望著遠方已有煙火氣的村舍,唇角微微揚起,他近乎自言自語:“真想看你跳舞。”
若梨不曾聽清,想問他,最後又忍住了。
若是想她知道的話,不管傷得多重,他都會讓她聽清楚的。
不知是第幾次嚥下湧上喉頭的甜腥,少年的腳步竟是比剛剛更快了幾分。
流下的血都消融在潮溼的泥土裡,但滴落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踏上鄉間小路不久,裴嶼舟的腳步終於慢了下來,他低聲道:“梨梨,我就睡一會,你別怕,也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