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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又被他看透,越發站立難安的若梨索性轉身回房,和春枝一同收拾。
二人出來後,裴嶼舟自然地將在掌心玩了半天,已有褶皺的帕子揣進衣袖中的暗袋。
若梨與春枝面面相覷,唇瓣微動,想說他此舉不妥,將帕子要回,但最終還是默默合上。
不過是塊帕子,說不定他過幾天就厭煩扔掉了。
同張翠一家道別後,三人便往村路口去,路上坑窪不平,裴嶼舟走的比往常慢些,若梨跟著他並不吃力。
陽光強烈得刺眼,少年錦衣上金色的繡線流轉著貴氣自然的光華,張揚耀眼。
有一瞬間,與他僅三步之遙的少女覺得他很遙遠。
哪怕身處鄉間,也像在天邊,無法企及。
一路無言,直到若梨看見那個負手立在馬車旁,側對他們的高大健碩的身影。
國公爺竟也來了。
少女清澈的眸中一片茫然錯愕。
她統共只見過裴行慎三次,但他一直是她見過的最為巍峨的男子,不怒自威,還有著讓人膽顫的殺伐之氣。
所以不見容顏,僅憑身形氣勢,若梨便能認出。
“父親。”
“國公爺。”
男子轉過身來,黑沉沉的目光在三人身上略過,最後停留在若梨白皙的小臉上。
儘管冷厲鋒芒有所收斂,他的眼神依舊頗具壓迫感,被他盯著少女不自覺地咬緊唇瓣,神色變得有些不安。
負在身後的指尖微不可見地動了動,繼而又舒展開,英國公移開視線,嗓音低沉:“嗯,上車。”
話畢,他側過身,空出馬車前的位置。
若梨有些茫然,下意識地看向裴嶼舟,卻見少年正半側過臉看她,催促之意明顯。
反應過來後,她小小地嚥了咽喉嚨,頂著莫大的壓力,在父子二人的注視下乖乖地提起裙襬,登上馬車。
父子倆進來後,英國公坐在正對門的位置,裴嶼舟則與若梨面對面。
馬車駛入通往京城的官道不久,裴行慎再次看向若梨,眼神談不上慈愛,卻也比剛剛更為平和,大抵也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
“若梨。”
男人微啞的聲音低低地響起,被他叫到的,規規矩矩坐著,目不敢斜視的少女下意識地應下,抬頭看來。
英國公對上她那雙清澈的眼眸,神色有些微怔忪,但轉瞬即逝,兩個孩子都不曾察覺。
他又道:“過些時日將有圍獵,你可願去?”
鮮少有人會這般詢問若梨的意願,一直以來她能做的也只有服從。
眼簾輕顫,她心口泛起酸楚,不曾回答。
裴行慎只道是她膽怯,便又耐著性子,略顯生硬地勸:“嶼舟說你尚不會騎馬,那獵場馴養了不少馬駒,有幾匹溫馴的,你可嘗試一二。”
“若喜小動物,那裡也有不少。總悶在深閨於你身子無益。”
他觀若梨眉眼之間總有幾分揮之不去的鬱色,心下難免擔憂。
上一次回來是四年前,她重病之際,那時的若梨雖羸弱,卻仍能尋著孩童的活潑與那份熟悉的堅韌。
臨走前他見兩個孩子感情甚篤,心也算放下不少。
可現在看來,嶼舟似乎沒有做到當時信心滿滿地給他的承諾。
想著,英國公又看向兒子,眉眼間多了凌厲之色。
他重視承諾,也幾乎有諾必踐,身為他的兒子便不該與之相悖。
被父親這般盯著,向來桀驁,無所畏懼的裴嶼舟難免有點不自在,他喉結微微滾了滾,卻不曾說什麼。
畢竟父親為何生氣他能猜到,也確實有些理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