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給她們母子倆一人一巴掌。
但不忍心讓滿心期待的孩子太失望,她便半真半假地哄他。
他們顛簸近兩個月,方才到西部邊境的梁州城。
雖說是城,可還沒有京城附近的縣大,不過街上並沒有因為戰事而空曠,人們依舊安居樂業,來往交易。
若梨在城中客棧落腳,牽著歸歸,目送車隊去往她心心念唸的郊外軍營。
第二日,她便開始帶著歸歸滿城跑,談合作。
邊關荒僻,乾旱少雨,很難大量種植稻穀,採集藥材,大多都需要從外面進購。
所以若梨此番過來也是想在這裡建立一條穩定的商路,逐漸改變梁州,及周邊貧瘠的現狀。
也算是竭盡所能給裴嶼舟帶來一些幫助。
畢竟京城的物資到達這裡最少要一個半月,遠水止不了近渴,若真有急用,只能依靠最近的城鎮。
不過他們來了還不到五日,城外就打了一仗。
運送糧草過去的禁軍回來說,敵軍已被擊退,裴嶼舟無事。
若梨受不住這樣的煎熬,怕自己會帶著孩子衝到軍營去找罵,所以沒再有意耽擱時間,一個上午都忙著與幾家商鋪的掌櫃談事,收集他們按了手印的合作文書。
正午時分,她走出最後一家商鋪,準備帶歸歸去街邊吃餛飩,只是剛來到街口,便看到餛飩攤中蹲著的那個熟悉的,日思夜想的身影。
停下腳步,若梨翕動著唇瓣,本能地想要喚他,可心口翻湧的種種情緒最後都被她拼命壓下。
捂住歸歸的小嘴,若梨帶著他躲進對面的鋪子。
隔得有點遠,她聽不清裴嶼舟說了什麼,卻見他接過掌櫃遞來的餛飩碗,一勺一勺地喂那個躺在擔架上的男人。
對方受了重傷,目力所及,盡是鮮紅,便是纏滿了繃帶,都已止不住那些血。
裴嶼舟一共餵了五個。
第六勺剛送過去,他便被男人吐出的血染紅了臉。
痛苦而不甘的嚥氣聲在午後略有空曠的街道迴盪。
半晌,裴嶼舟輕輕放下碗,抬起纏繞著白布條,印出血的手,覆上男人的眼睛,讓他閉了目。
而後他起身,鞠躬。
溫熱的鮮血自他已然變成麥色,瘦削而鋒銳的臉頰蜿蜒,又低落在腳下這片泥濘的土地。
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可若梨知道,他在痛。
“那位校尉的夫人便是在家鄉開了間餛飩鋪子,維持生計,他跟著軍隊輾轉,已經三年沒回去了,只能偶爾進城吃碗餛飩,找點盼頭。”
“但是近來戰事嚴峻,他這三個月也只來過兩回。”
“這些當兵的,都是苦命人啊。”
掌櫃站在若梨身旁,看著不遠處那一幕,眼眶泛紅,說到最後也忍不住哽咽起來。
有戰就免不了傷亡,又有誰心中會沒有任何遺憾和牽掛。
只是他們終究逃不過。
若梨緊緊抱著歸歸奶香綿軟的身子,淚水早已在不知不覺間糊滿了面頰。
或許裴嶼舟當初不願她過來,便是不希望她看到這些真實而慘痛的景象。
而他這些年看得太多,性子變了,卻始終無法麻木。
他們一行人駕著馬車走了。
餛飩店的老闆蹲在桌前數著那些銅板,下一刻便癱坐在地上,無聲痛哭。
陽光灑滿了街道,將空氣中細微的浮沉照得清晰。
明媚而殘忍。
但若梨相信,這一條路總會有盡頭。
所以她會和他一起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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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和四年,秋,徵遠軍凱旋。
姜國成為歷史上第一個統一這片陸地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