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又鬆了回去。
末了少年重重撥出一口氣,咬了咬牙,似笑非笑地道:“程若梨,這親事是你作出來的,我好心幫你謀退路,你就這麼陰陽怪氣?”
說著,裴嶼舟突然傾身上前,帥氣的臉湊到她跟前,彼此的呼吸,以及氣息頃刻間交織在一起。
一個滾燙,一個綿軟;一個清冽,一個馨甜。
懵懵懂懂的若梨眨了眨眼,又擠落幾滴淚,若非有楚楚可憐的水光在跳動,此刻她的眸中便只是無措的呆滯。
呼吸微頓,裴嶼舟及時控制住喉結的滾動,他盯著若梨,桀驁的眼眸中有了自己不曾意識到的深邃和專注。
“你終於暴露本性了?白眼狼。”
濃郁卻並不難聞的酒味迎面而來,吹得若梨小扇般濃密捲翹的長睫顫個不停,她心間慌亂,下意識垂下小腦袋,往後縮了縮身子。
因為哭泣本就有些潮紅的臉蛋越發嬌豔。
“我,我不是白眼狼……”
明明是你,根本不知事情始末,卻還要給我亂點鴛鴦譜。
小心地嚥了咽喉嚨,若梨怯生生地抬頭看了他一眼,便又慌不擇路地逃開。
裴嶼舟的眼眸依舊漆黑,卻沒了往日的明亮,變成了望不到底的深邃。
好像她盯得久一點就會被完全吸進去。
話音落下有了片刻,困著她的少年沒開口,更沒離開,心跳又快又猛,隱隱有些暈眩無力的若梨只得囁嚅著唇瓣,小聲道:“世子,既一心退婚,那你這般於理不合,會,會讓人誤會的。”
斜飛入鬢的劍眉慵懶地挑了挑,裴嶼舟烏黑的瞳孔四下轉了轉,便又重新定在若梨柔美的小臉上,他壓著聲,意味不明地問:“誰誤會?”
他功夫好,二人離得又這般近,若梨的心跳聲聽得很一清二楚。
所以裴嶼舟莫名想逗逗她,雖然理智上很清楚這樣確實不對,可或許是酒在作用,少年某些不由自主的本能佔了上風。
他們之間的氣氛是從未有過的曖昧,若梨甚至忘記了生氣和哭泣,所有的情緒都被他簡簡單單的幾個字牽著,又莫名繞了進去。
“誰,誰……”
大眼睛裡的淚光無措又茫然地顫動著,少女喃喃著,一時竟也找不到話回他。
因為馬車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那誤會的就是……
她所有的情緒變化都寫在了臉上,所以裴嶼舟忍不住輕笑出聲,磁性好聽的聲音在車廂內悠然飄轉。
而若梨又急又慌,手腳都變得僵麻,不知該何處安放,仍暈著嫣紅的眼尾更紅了幾分,大眼睛裡的水色也變得飽滿,再次搖搖欲墜。
“程若梨,你不會真的——”
後面的話戛然而止。
馬車轉彎,注意力全在若梨身上的裴嶼舟驟然失去重心,直直地倒向她。
失神只在一瞬,他本能地先托住若梨的後腦勺,另一隻手也下意識地扣住少女纖軟的腰肢,方才沒讓她在自己的撞擊下磕到堅硬的馬車壁上。
但他的胳膊肘卻重重地砸了上去。
靠在裴嶼舟懷裡的若梨徹底呆住了。
她甚至不大會眨眼,下意識呼吸進來的空氣中滿是他的清冽味道。
長公主喜歡的,平日裡用來薰衣的沉香味經過大半天的活動,淡得幾乎找不到蹤跡。
四年前那場險些奪去她性命的重病痊癒之後,她便被長公主送到公主府,裴嶼舟也去了衡陽唸書。
他再沒有背過她,抱過她。
起初若梨午夜夢迴還會偷偷哭著想他,後來便習慣了,卻仍會日復一日地盼著,期待著他的信,數著他回來的日子。
如果沒有裴嶼舟,她或許根本堅持不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