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將床升起一點。
“你剛做完手術,不適合久座,還是躺著為宜。”
溫蕊敏銳地抓住了他話裡的關鍵詞:“什麼……手術?是我的孩子有問題嗎,孩子怎麼了,孩子還在不在?”
她邊說邊用力掀開被子,看到了自己全身的病號服。不等司策出手她又去掀衣服褲子,在看到身上某處覆蓋著厚厚的紗布時,臉色瞬間慘白,額頭上的冷汗同時冒了出來。
司策怕她著涼立馬將被子重新蓋上,一邊替她掖被角一面解釋:“你昨晚在劇場突然大出血昏倒,醫院檢查後說你是宮外孕,替你做了緊急手術。”
“那孩子呢?”
“那還不能算是孩子,只是一個胚胎,它著床在了你的右側輸卵管中,因為越長越大導致你的輸卵管破裂,引起了大出血。這個手術必須得做,否則你會沒命。”
司策儘量用平緩客觀的語氣來描述這件事,想以此緩解溫蕊的傷心難過。雖然這個孩子註定無法來到這個世上,但他知道溫蕊一時肯定難以接受。
他已經做好了她大哭大鬧不接受現實的準備,也想好了請醫院的專家來為她解讀這件事情,卻沒想到溫蕊聽到後一言不發,甚至連眼淚都沒掉一滴。
是太難受哭不出來,還是被他的分析給說服了?
溫蕊起先沒說話,沉默片刻後才像是反應了過來,喃喃地接了一句:“所以孩子在輸卵管裡?”
“是,沒有著床在子宮。為了保住你的命醫生切除了一側的輸卵管。不過你不必擔心,雖然受孕機率小了一些,但並不意味著我們以後不能有孩子。你還有另一側輸卵管,現在的醫療技術也很發達,人工干預手段也很多……”
“你覺得我們還會有孩子嗎?你以為我還會跟你生孩子?”
這麼赤/裸裸的打臉司策很少碰到,但因為是溫蕊他並不介意。他也不想在這時候與她起爭執,於是只淡淡轉移了話題:“先喝點水吧。”
司策出聲打破了病房內那讓人有點焦躁的平靜,起身想用一隻手給溫蕊倒杯水。
他俯下/身在飲水機邊調杯內的水溫時,突然聽見身後溫蕊叫了他一聲。
“司策,你現在應該滿意了。”
司策回頭看她:“我滿意什麼?”
“我爸沒了,你應該知道了吧。”
“是,昨天得到的訊息,你別太難……”
話沒說完就把溫蕊打斷,“現在孩子也沒了。你人生中最討厭的兩個人都沒了。你的仇人死了,你不想要的孩子也……”
溫蕊沒能說出那個“死”字,哽咽了一聲換了個說法,“孩子也不會生下來,你應該會很高興。”
“我從來沒有不希望這個孩子生下來,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
“是啊,我怎麼敢告訴你我懷孕了呢。一個你不歡迎的孩子註定是到不了這個世上的,我還慶幸是我自己身體的原因,這樣你也不必負任何責任,我們也不必再有任何牽扯。司策……”
溫蕊看向他,蒼白的臉色神情平靜地讓人害怕。司策突然意識到她要說什麼,那種本能的抗拒讓他開口截了她的話頭。
“你先休息,再睡一會兒吧。”
“我確實要睡了,跟你說完這一句我就睡。週五你說找不到結婚證,我後來找到了,現在我們什麼材料都不缺,什麼牽掛都沒有。挑個時間把手續辦了吧,我對你就這一個要求。”
司策緊抿著唇,頭一回產生了無法掌控的感覺。從小到大不管發生什麼事,家道中落也罷寄人籬下也罷,他永遠都能掌控住自己想要的一切。
只要他想做到的,就很少辦不到。那些於他人生重要的時刻與事件,他總能未雨綢繆奪得先機,甚至給予對方一記沉痛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