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徒然瞭然地點了點頭,囑咐了一句「那你小心些」,跟著又低頭在祭臺周圍搜尋起來。楊不棄眼簾微垂,繞著石碑的外面走了幾步,中途不小心踢到地面上突起的地燈,險些摔到旁邊的石碑上,驚得他忙往前面閃了一步。才剛站穩,便聽徐徒然低低喚出了聲:
「嘿,看地上!」
楊不棄心臟突地一跳,第一反應卻是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只當是方才動作太大甩下了什麼,下意識地開口:「不是我掉的!」
回應他的卻是徐徒然莫名其妙的視線。
「我當然知道不是你掉的。」她從石碑後面探出頭來,朝著楊不棄招了招手,示意他看向祭臺底部與石板相接的縫隙。只見裡面正緊緊地塞著一張摺疊起的紙片。
「我說的是這個。你以為我在說什麼?」徐徒然回到祭臺邊上,一面開始奮力掏紙片,一面小聲問道。
楊不棄:……
沒什麼,我以為我身上又不小心掉胸針了而已。
楊不棄噎了一下,飛快地轉過了話題:「那東西藏得怪隱蔽的。你好拿嗎?」
「有點困難,塞得太深了。」徐徒然嘖了一聲,努力在石縫裡摳來摳去——不得不說,藏這東西的傢伙還挺用心。
且不說穿著布偶裝的大熊因為體型原因,很難關注到這麼低的位置,就算能關注到,就它們那種指頭比湯圓大的大爪子,能不能摳出來都是個問題。
好不容易,總算是將那張紙掏了出來。徐徒然捏著紙片跳出祭壇,與楊不棄另尋了一塊巨大的血色琥珀藏好。後者右手認真地從她指尖擦過,修好她方才擦破的一點表皮,目光旋即落在那張紙上:「寫的什麼?」
「看上去是一些資訊記錄。」徐徒然展開紙張,小聲道,「字跡很草,塗改的情況也很嚴重。」
事實上,這上面的字何止是草,看上去簡直像是上課打瞌睡時硬撐著寫下的筆記,漢字之中似乎還混著拼音和字母。而且有些筆劃還有很突兀地突起,看上去像是貼在某個不平整的表面上寫的。
紙張右側有明顯的撕裂痕跡,應該是從本子上扯下的。所用的紙張和茶室女子的一樣,想來應該也是從大熊辦事處偷拿的——這樣看來,留信的人大機率也是被困在這兒的人類之一。
徐徒然看了半天,只覺這字比祭壇上的花紋還難認。忽然想起一事,忙掏出了裝在銀盒裡的筆仙之筆。
「回答我,這紙上寫的是什麼?」她低聲問道,注意到旁邊楊不棄有些詫異的眼神,忙解釋道,「這東西好使,有問必答。」
楊不棄:……
倒也不用解釋。這東西的作用我還是記得的。我比較在意的是你是怎麼發現這事的。看著也不像是想起來的啊。
楊不棄百思不得其解,另一頭,筆仙之筆已經開始噗噗噗地吐泡泡,認命地回答徐徒然的問題——
一顆顆紅色泡泡當著他們的面破滅,構成一行行支離破碎的字句:
【黑熊就是白熊。白熊就是它。林子裡實際只有一種熊。所有的存在都是它。】
【熊是它。熊是蟲子。熊是旅鼠。】
【熊會撿胸針。而且會在離開時帶走所有的胸針。】
【找到自我是一個騙局。我們永遠不可能找到想要的東西。它們都被帶走了。】
【最後的道路,只有在旅鼠跳海時才會開啟。】
【林子是假的。】
【葉子是障壁。樹冠是樹根。蟲子是食物。光是土壤。】
【我們已沉沒。我們在水底。】
【我沒法再記下更多了。它已經看到我了。它們就快來了。我會被送回起點。我會再次失去一切,包括我的力量與記憶。】
【幫我記住我,如果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