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作為妄圖對「神」施加控制的反噬,徐徒然再次遭到了神罰。她純由黑影組成的身體不斷崩解,又再崩解後,以最快的速度再度自我拼接。
而就在她的自我重組越來越慢時,她的另一手準備,終於完成了。
混合著白骨與亡靈哀嚎的血肉濁河,自顧自地在綠地中心內奔騰尖嘯,直至在這兩萬多平方米的大地上,構建出一組完整的符文。
分裂符文。
一個由異想天開的人類自己,改造構思而出的符文。
這組符文的基底力量出自長夜,本就屬於育者不擅長的領域。而它的改造設計又是由人類自己完成,從未公開,這下更是完全撞在了育者投影的盲點上——
伴隨著徐徒然的一聲咆哮,蜿蜒的濁河倏然發出灼目的紅光。被符文力量擊中的育者發出一聲高頻率的怒吼,卻還是無可避免地在符文作用下,被強行分裂出大量分體——伴隨著一聲巨響,一團團形象不明的肉團被接二連三地從它身上強行撕扯出來,在扯出的一瞬間,又彷彿死去一般,紛紛揚揚地向下落去。
當一個域中同時有本體與分體存在時,只能有一個個體保持清醒。其餘個體,只能被迫陷入沉睡。
這是設計者姜老頭到現在都沒能完善的巨大缺陷,對徐徒然而言,卻成了莫大的優勢。因為就在那些被切割出的個體如雨般落下的同時,廣袤的大地上,早已鋪開浩瀚的噩夢。噩夢翻湧如浪,將那些沉睡的分體一個接一個吞沒,裹挾著它們向下沉去,直沉入那人類夢境的交匯之境,隨著洋流不知飄向何處。
同一時間,徐徒然則朝著那僅剩一半的投影本體,悍然湧了過去,身體因為神罰而不住崩解,又在轉瞬之間完成重組。
她將自己的軀體重組成兔頭般的形狀,本該只有一張的三瓣嘴,卻像複製黏貼般布滿了整張臉,甚至連兔耳上都掛著些許。她微微仰頭,位於面部中央的一排嘴巴齊齊張開,發出人類難以聽聞的聲響——
「我——」
才剛出聲,神罰立刻再次降臨。舌頭也好,牙齒也好,口腔內的組織都在瞬間間盡數脫落。徐徒然卻不管不顧,這邊沒了一個,那邊又立即張開另一張嘴,不同的聲音彼此接力,不同的話語相互匯集,終究構成了最後的王者條令——
「我。
「宣佈。
「在我之境。
「唯得我認可者。
「方可為神。
「非神者——
「無權神罰!」
位於兔耳位置的兩列嘴巴齊齊喊出最後的話語,這一回,徐徒然卻沒再感到任何的痛楚。
規則起效。神罰中止。
育者投影轉動了一下門扉頂上的「腦袋」,似是陷入了短暫的茫然。徐徒然則是趁著這個機會,繼續湧上——
濃厚的穢霧在她四周飄蕩,身先士卒,如同觸手般試探地向育者投影本體伸去,卻沒等靠近卻便率先腐爛,黯淡的同時散發出腐朽的氣息。
那種腐爛甚至反向上延伸,朝著徐徒然的方向快速蔓延,徐徒然無奈之下,只得棄用穢霧,直接以本體的觸手探了過去,眼看就要觸及,卻見那半開半掩的門扉,伴隨著冥冥中一聲曳響,霍然朝兩邊開啟。原本扒著門縫的無數白色光手,立刻爭先恐後地探了出來——
但看形狀,那些手其實十分漂亮。形體勻稱,手指纖長。然而當它們貼近時便會發現,構成這些手的,並非是純粹的白光。
每一層光芒後面,每一根指頭內部,都藏著全然不同的景象。有的是山巒河川、有的是城市廢墟、有的是一整顆被冰封的星球,有的則是無數聚成一團,正在哀嚎的魂靈。
徐徒然只淡淡掃了一眼,很快便移開了視線。她知道不能在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