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卻見一捧落葉唰地闖入眼簾,一下將下方的水面遮得嚴嚴實實。
「不要盯著看。會迷失的。」蘇麥認真說著,邊說邊用腳踢動落葉,將水面蓋上。落葉本就會自動復位,再加上他的動作,轉眼就遮得一點痕跡都看不見了。
徐徒然這才戀戀不捨地抬頭,好奇道:「那個『迷失』,指的是……?」
「會被引誘,看入神。」蘇麥一本正經,「而等你看著看著,就會突然有種地轉天旋的感覺。那些廢墟和水,都像是轉移到了天上,而你只能躺在水底,像看星星一樣仰視著他們……」
那麼耀眼。耀眼到彷彿觸手可及。又那麼遙遠。遙遠到像是在賜予冰冷的俯視。
「還記得我說,我寫那些字的時候已經不太清醒了嗎?」蘇麥聳肩,「這也是理由之一。」
徐徒然若有所思地點頭,忍不住往腳下看了一眼:「水面下的那些,究竟是什麼?」
「誰知道。」蘇麥搖頭,「但好在,我還可以在這兒待一段時間。」
橫豎也沒什麼事,而且他保留的記憶也不會再次損失。正好一個人探索看看,就當滿足一下自己好奇心。
「你要實在無聊,也可以去找白熊玩。它們肯定很樂意。」徐徒然說著,再次掃向周邊覆滿的落葉,輕輕垂下眼簾。
和蘇麥一樣,她實際也對那藏在水底下的世界充滿好奇。
不過她是沒那個時間慢慢探索了。所以她選擇直接找上了域主本主——也就是那個巨大的木頭人。
她挑的時機很好。蘇麥按照她的建議,去試著接觸白熊;江臨被放歸樹林,楊不棄遠遠跟著她,以確認她是否真的完全喪失記憶。
香樟林深處的巨大血色祭壇之上,一時只剩下徐徒然一人。她索性就趁著這個機會,直接了當地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那水底下的,究竟是什麼?
木頭人碩大的腦袋轉動著。這一次,他選擇直接使用本體回答,不過給出的答案依舊讓人無奈。
「不能說。」
徐徒然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因此她很快就轉到了下一個問題:「水下的那東西,就是樹根博物館裡那個臺階所通往的終點,對吧?」
這次,木頭人沒有再謎語人,而是給出了簡單肯定的答覆。
「也就是說,那東西與我存在聯絡……」徐徒然眸光微轉,終於問出了那個更加在意的問題,「而你,一直在往那個廢墟裡面輸送生命力,對嗎?」
「……」
回應她的,是長久的停頓。就在她以為對方不會回答時,那木頭人終於再次開口:
「嗯。」
「這是約好的。」
「是獻祭。」
「獻祭?」徐徒然蹙眉,「什麼意思?」
「我與那地方,做了約定。」木頭人緩慢道,「它將,部分力量借給我。我收集力量,獻給它。」
出借。獻祭。
徐徒然捶了捶腦袋,只覺腦海中有什麼東西,忽然串連了起來——
她之前就覺得奇怪,域主的初始傾向為預知。沒聽說過他有其他傾向。而這個域裡的種種表現,又顯然不是預知所能做到的。
這樣就說的通了。他用來運轉域的,本來就不是他的力量。他從水底借來力量,同時利用這力量對付闖入的可憎物。用自己的血液將它們包裹,製成血色琥珀,透過這種方式收集可憎物身上的力量,用來充實自己……
或是反哺給那個借給它力量的廢墟。
思及此處,徐徒然驀地一頓。她忽然想起,與這個木頭人初見時,它曾說過的話——
「你曾說過,你等著在我的儀式結束後,為我獻上一切。」
徐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