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潤芝隨口道:“你爹逗你玩的,嫲嫲灌多些,讓你們都有的吃。”
她一轉眼卻看文生怔怔地流下眼淚。
閆潤芝忙道:“文生,你咋啦?”
文生搖頭,“我也不知道,就是難受。”他好像要想起什麼,又記不清楚,腦子裡 渾渾噩噩的非常難受,讓他胸悶欲嘔煩躁不安。
姜琳在炕上聽見,下了地走到堂屋,朝著文生笑道:“文生,你難受什麼?大過年的,咱們有肉吃,有戲唱,娘不知道多開心呢。”
她笑盈盈的,穿著紅底黃花的小棉襖,眉目溫柔端莊,氣質嫻靜優雅。
文生立刻笑起來,“娘!”在看到姜琳的那一瞬間,腦子裡那些繁雜的想法瞬間退散。
姜琳上前抱抱他,“謝謝文生,要做這麼多香腸給娘吃,娘開心著呢,寶寶也開心。”
文生就越發高興,“那我多切一些。”
……
此時程如山已經從縣裡回來正在公社和幹部們聊天。
這時候雖然革委會還沒正式取消,不過很多地方都開始稱呼人民政府,不再用革委會這個稱呼。大家似乎從上到下,對革委會的印象都不是很好。
他雖然在省軍區工作,卻也沒有放手不管家鄉的事兒。他見慣基層官員的百態,也瞭解很多人的心思,有些人如果被盯著、鼓勵、監督,表現就會越來越好,既不會成為不思進取的官油子,也不會成為削尖腦袋只管往上鑽的錐子。
他和公社幹部聊了聊,感覺他們還是充滿激情和嚮往的。
“能夠讓老百姓吃飽飯,這就是一個了不起的政績。”程如山是這樣鼓勵他們的。
不必說那些虛的,填飽肚子是第一要緊的。說四人組不好,文g破壞了經濟建設。那麼現在,拿出應有的狀態來,把經濟搞搞好,讓老百姓填飽肚子,不需要教著老百姓說什麼話,他們就會發自肺腑地說出現在比過去強,這樣基層幹部臉上也有光。
“大家都是這個意思呢,卯著勁要為人民服務!”眾人笑起來,“咱們努力帶領全公社搞建設、發展經濟、致富。”
說了一些改革開放的事兒,又說到最近的計劃生育。
有個人閒提了一句,程福貴三兒媳懷孕了,時間有些微妙,就在計劃生育的槓上,其實是可計劃可不計劃的。
程如山自然知道什麼意思,他也不說破,淡淡道:“一切按規定來。”
程福貴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已經有四個孩子其中兩個兒子,二兒子三個孩子其中一個兒子,三兒子一個閨女,才三歲,沒有兒子。
按照規定,大兒媳二兒媳都不能再生,她們也沒懷孕。三兒媳懷孕,但是時間有點微妙,一胎才三歲,按說得等五週歲再生,現在懷孕就不那麼合規定。而且她懷孕的那個月正好是1月份,如果玩弄一下文字遊戲,就說去年懷上的也沒什麼不對,但是如果較真算得日子比較準確,那就在元旦以後。
這就要看計生辦的人怎麼處置,是想湊任務數,還是賣個人情。一般他們活動一下,基本沒人管就那麼過去了。
程如山說一切按規定來,有人就解讀為:他程福貴還要那麼多孫子幹嘛?
因為程如山說那句話的時候,雖然還延續著上一個話題留下的禮貌性笑容,眼神卻是冷而淡漠的,沒有一點笑意。
眾人就知道程如山這人和從前一點沒變,該狠還是狠,該毒還是毒,不會因為他看起來隨和就真隨和。
他把程福萬的孫子程信達逼瘋的事兒,他們還心有餘悸,千萬不要和他對著幹。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說的就是這樣的輪迴。
“程福貴情況不大好,也開始瘋瘋癲癲了。”有人說起來,“前幾天我去農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