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也極度需要來自於親人的肯定。
可是他們來了之後,既沒有關心她當初離婚時候的絕望,也沒有關心她這幾個月的酸甜苦辣,上來張口就要安排她的生活,把她當物品一樣從這一家再轉送到另外一家,好像根本就不需要考慮她的感受。
反倒是周大娘的話撞進了她的心坎裡,連一個外人都懂的道理,怎麼家裡人就不能理解她呢?
“我……我……大娘……”吳英玉的眼淚成串的流了下來,雖然知道周大娘不是個好的傾訴物件,可還是忍不住要說下去:“……他們一上來就要把我嫁出去,我也沒回孃家吃白飯,也沒拖累了誰,幹嘛這麼急吼吼的逼我再嫁?就這麼怕我拖累了他們?”
周大娘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欣賞夠了吳英玉的失態,這才慢吞吞說:“你看你哭歸哭,主意還是很正的嘛,也沒乖乖跟著他們回去嫁人。哭完了就出來幹活吧,可別指望著我同情你就降房租。”
吳英玉傷心委屈的情緒全被她這句“降房租”給破壞了,一下傻愣在那兒,還是周大娘催促她:“洗洗臉出來幫我收拾下菜園子。”
她扭頭出去了,吳英玉還愣愣坐在那兒。
——她可算是見識了周大娘冷硬的心腸了,也不知道安慰她幾句。
懂事的杏兒去打水,桃兒拉著她去洗臉,還小聲告訴她:“媽你別擔心,下次外婆跟舅舅們來欺負你,我跟姐姐把他們趕跑!我跟姐姐保護你!”
杏兒也附合:“誰也不能欺負媽!”
那天下午,吳英玉扛著鐵揪翻了一下午的菜園子,孩子們跟在她後面清理翻出來的枯枝敗葉,娘三個乾的熱火朝天,出了一身的熱汗。
周大娘跟地主似的指揮著她幹活,嫌她翻的不夠深,嫌她漏了邊邊角角,吳英玉一個在地裡幹慣了農活的人愣是讓個城裡老太太差點給折騰散架了。
到了飯點她都沒來得及做飯,還是周大娘做了一大鍋湯麵片,娘三個蹭了周家一頓晚飯。
上床之前,她以為今晚必然是會失眠的,傷心於母兄的態度,以及對她在城裡生活這幾個月的不聞不問,強硬的想要安排她生活的專橫,沒想到頭才沾上了枕頭就覺得渾身像散了架,手腳各自找到了舒適的攤開方式,一邊一個小閨女暖呼呼的身子貼上來,她閉上眼睛就沉入了黑甜夢想,連個夢也沒做。
次日天光大亮,還是倆孩子趴在她身邊研究:“媽到底什麼時候能醒啊?”嘰嘰喳喳把她給吵醒了。
“完了完了,今天晚了!”
吳英玉爬起來穿好衣服就直奔著廚房去了,進去才發現周大娘正提著鍋鏟烙餅呢,旁邊盆子裡高高一摞餅子,她好像還挺生氣:“年輕人就是懶骨頭,做生意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才早起了幾天就堅持不住了?我還說明年把菜園子交給你種,只要不短了我們老兩口的菜吃,這活兒老頭子也幹不動了,真沒看出來你這麼懶散。”
“大娘,我……我就是不小心睡過頭了。”
吳英玉捱了教訓,臉都紅了,況且周大娘方才可是說要把菜園子交給她去種,這於她來說可是省了菜錢的開銷。
周婉後來回孃家聽說了這件事,捂著肚子笑了半天:“我媽也真是的,她這是老毛病了,別人一傷心吧她就喜歡跑來打岔,害人連哭的功夫都沒有。被她折騰了一下午,你看你連胡思亂想的力氣都沒了是吧?”
吳英玉本來還覺得周大娘不近人情,明明她那麼傷心,還非要拉著她去幹力氣活,可是聽了周婉的話才發現,原來她就是這麼個面冷心熱的人。
“還真別說,翻了一下午的地,晚上沾枕就著。”吳英玉深有感觸:“哪有力氣再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