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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北鎮撫司詔獄,走到賀瑾所在的審問室,看著癱在地上的賀瑾,哪裡還有當年意氣風發,俊美風流的侯爺樣子?
記憶裡的父親,也被賀馭生生剜出去丟棄了。
他用冰冷的聲音宣佈:“賀瑾,你以生父之手偷樑換柱害死自己的幼子,不配為人父!你以罪臣之女為妻,罔顧國法不配為人臣!陛下準剝奪你的官身和爵位,從此刻起你不再是安國侯!”
賀瑾跪在地上,撐起上身不敢置信地看著他,“賀馭,你不能這樣報復我,我是你的父親!這安國侯的爵位早晚我會給你的,你要讓我……”
你要給我一個善終,讓我進行自然傳承!
不可以這樣剝奪我的尊嚴!
賀馭居高臨下睥睨著他,砸下更重的一擊,“賀瑾,陛下准奏,讓我母親洛靈兒休了你!她依然是安國侯夫人,而你不再是安國侯!”
不再是合離,而是休夫!比休妻還羞辱百倍的結果。
賀瑾“嗷”一聲,“不——”他膝行幾步,想要抓住賀馭的腿,想讓賀馭可憐可憐他,不要這樣將他逼入絕地。
賀馭卻不為所動,在他的心裡賀瑾已經不是賀瑾,不再是自己的父親,自己寧願沒有這樣的父親。他冷冷道:“你不配做賀家子孫,我賀馭以賀家族長的身份告知你,從這一刻起,你被賀家除名。生不得以賀姓示人,死不得以賀姓做鬼。”
如果方才被褫奪爵位,是對他尊嚴和體面的撕扯,那洛靈兒休夫,就是他不能接受的奇恥大辱,現在被賀家除名才是對他抽筋扒皮、挫骨揚灰的重擊。
一個人被他的家族除名,那他就沒了來處,沒了祖宗,也沒有香火。他就是這世間遊蕩的孤魂野鬼,生不如死,死無可依。
現在的人事死如事生,對死後的香火傳承看得比天大,就是因為想死後有人供奉,因為他們信有來生。
沒了供奉,就沒了來生!
“噗——”賀瑾直接噴出一口壓抑在胸臆間的鮮血,整個人猛烈地抽搐著,而後趴在那裡爛泥一樣動彈不得。
遊街--一個求死無門,一個死不瞑目。
他起身往外走的時候,路過一片監牢,賀三看見他,朝他伸手哀求,“大侄子,大侄子,求求你放了三叔吧。三叔什麼也沒做,三叔就是貪財好色被矇蔽了。”
賀馭瞥了他一眼,眼神又冷又厲,沒有半點溫情。
死麼,不是太容易了嗎?
這北鎮撫司的詔獄多好,又陰冷又潮溼,還有水牢,還有那一排排的刑具。
他以前不屑這些,覺得殺人不過頭點地,他們軍人都是在戰場上拚殺,在其他地方不隨便斷人生死。
可是這會兒,他覺得有些人就合適住在這詔獄裡,每天嚇得尿褲子才對得起他的“什麼都沒做”。
他特意去了一趟賀釗所在的牢房。
為了方便查案,賀馭讓人把賀瑾跟董綠眉相關的人都帶來,分批關押分批審理,不相干的就放他們回去隨時等候傳喚,有關係的則看押起來等候審判。
賀釗沒有明顯的罪責,但是賀馭也沒放他。
賀馭站在外面不遠處,看著賀釗在發脾氣。
“你們放開我,我要去找我大哥!”
沒有一個守衛去理睬他的,隨便他喊破喉嚨。
這時候賀釗看到了賀馭,他撲到牢門上,嚎啕大哭,“大哥,大哥,你救救我,我什麼都沒做,我是無辜的!”
賀馭淡淡道:“我不是你大哥。”
賀釗痛哭流涕:“你是,你是我大哥,你是我親大哥……”
賀馭冷哼了一聲。
賀釗頓住,他知道賀馭肯定知道了自己不是他一母同胞的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