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恨她,卻難免怨她。
怨她為什麼生下他卻又拋棄他;
怨她為何救了那麼多人的命卻留下他不知前路的活著;
怨她為什麼早早離開,卻不給自己留下隻言片語。
可他又忍不住想,她也是不甘心留在這裡的吧,她入了宮,也是身不由己的吧。
自己與她的確是有骨肉上的羈絆,可支撐那骨肉的,是那異世的魂魄。
永希很痛苦,卻什麼都阻止不了。
甚至連真相都是那日鬼節,海娘娘於心不忍才告訴他的。
從那日起,他就徹底說不出話了。
海蘭發現的時候急壞了,整個後宮都急壞了,皇帝更是嚇壞了,太醫院的太醫輪番給他看診看了大半個月,可結果都是一樣,他那是心病,解不了。
原本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更可憐可惜了,可那個男人卻沒有。
他的目光中沒有可惜,反而對他越發的照顧,甚至三天見不到人都要把紫禁城翻過來。
從此後,即便他無登基之望,前朝後宮也沒人敢輕視他。
他從小就被按著頭讀書,史書過目不忘,他生怕兄弟們對他有什麼防備甚至是嫉恨,可沒有。
這小半年來,什麼都沒發生。
他天性的多疑,成了笑話。
從此便更是躲著他們走。
除了年節他們必須來這碰上外。
“永希呢?這孩子又去哪了?”白蕊姬也算是疼愛他,自從他不開口說話後,就時時刻刻盯著他,生怕他出什麼意外,畢竟這可是她留下的遺產之一。
便算是皇帝不管,他也是後宮裡的寶貝。
魏嬿婉連著三場節目下來,氣息略有些不穩,胡旋舞,崑曲,漢舞,各個都是費力氣的,“那孩子還能做什麼去,佛堂裡敲木魚呢。他那麼大一個人了,你也別看他太緊,他心裡明白著呢。”
魏嬿婉的氣息不穩,但聲音不小,永希聽到了,敲木魚的手沒停,只是心裡加快了唸經的速度。
“我這也是關心則亂嘛。”
白蕊姬沒有自己親生的孩子,只有一個備受爭議的四阿哥。
她當親兒子養了那麼多年,如今兒子大了,成婚開府雖然時常進宮,可也得守著規矩出宮。
如今養在宮裡的孩子不多,永希算是一個,雖然不說話,可看著也好啊。
若說這宮裡誰最疼孩子,那莫非是她白蕊姬莫屬了。
永希也是明白的。
這後宮裡的娘娘們心都不壞,如今後宮安穩,雖然有幾個不懂事偶爾過來吵鬧,可最多也就是拌嘴,連傷人都不曾有。
如今的紫禁城與史書裡寫的不一樣。
不光是因為他額娘,更是因為這些娘娘們也看明白了。
可總有些人是看不清的,但那又如何呢,深宮寂寞,也算是調劑吧。
今日永珹和永璋來得最晚,他們兄弟倆昨日一同被派去調查同一樁案子了。
說起來可笑,他乾的是髒活,可他的皇阿瑪一邊信任他卻一邊防著他,要不是撞到了一起他也不會從懷疑到確信。
可他不能怨,因為天家父子,做到如此已經算是很好很好了。
兄弟二人風塵僕僕,總算是趕了回來。
他們一回來,這場面就更熱鬧了。
“給額娘們請安。”
倆人都是最不喜拘束的,讓他們挨個老老實實請安是不成的,乾脆一起請了。
“你們倆又上哪鬼混去了,這麼晚才來,一會得罰三杯啊!”
白蕊姬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逗孩子的機會。
“哎呀才不是鬼混呢,我和三哥是去辦了差,不方便說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