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頓時愉快起來:“好了,你慢慢哭吧,我去找我男人了。”
“西風姐姐……”月兒拉住起身要走的她,兩眼淚汪汪地看她,“我該怎麼辦?”
西風知道她在問什麼,她輕聲問道:“你娘恨他嗎?”
月兒微怔,思忖許久,輕輕搖了搖頭。
“那你覺得,你娘希望你跟他相認嗎?”
月兒又是一怔,這一次,她沒有立刻做出判斷。
西風微微一笑,重重摸了摸她的腦袋,便去找青淵了。
夜涼如水,中秋才過沒多久,天就像是立刻轉涼了,宣示著秋天的氣溫。
妖王又坐在了涼亭中,院子裡沒有別人,只有他自己。
很久以前,他也喜歡坐在涼亭中,唯有八面敞開的涼亭,才能讓他覺得自在。
後來,涼亭少了一個空位,因為多了一個人。
一個姑娘,一個總是不苟言笑,模樣像塊冰雕,辦事卻很靈活很讓人放心的姑娘。
她叫千桐,大祭司的女兒。
當年的大祭司總是變著法子誇她,神秘兮兮地對他說,我那女兒長得可漂亮了,脾氣又好,妖力強大,你收了她吧。
然後他一看,對,是個厲害的苗子,收!
——收做了暗影,他的護衛。
從第二天起,大祭司看他的眼神,就多了一股嫌棄之意。
現在想想,當年大祭司怕是想要他做女婿的,結果他耿直地將人家閨女收了做護衛。
又無奈,又無言,他不由覺得自己有些可笑,想著,便真的笑了。笑著,就笑不出來了。
當年她病死的時候,他也去了,只是沒有進去。那小黑蛇不知道她孃親怎麼了,或許是大祭司將她趕了出來,不讓她進去。她在院子裡玩著球,蹦蹦跳跳,不過幾歲的模樣。她將球扔到屋頂,瞧見了他,許是他平日對她太兇了,還沒問話,就見她拔腿逃跑,連球也不要了。
他撿回那球,跟它一起坐在屋頂上吹了一夜冷風,直至她的氣息完全消失在這六界,他才回宮殿。
護衛見了他,問他去了哪裡,他說,去見了個故人,以後再也見不到的故人。
如果是她,她只會說,這麼冷,就不要亂跑了。
可沒有如果了。
他久久坐在涼亭中,連姿勢都不曾變過,越想往事,心就越沉。
黑夜中,有人踏著殘月而來,遲疑的腳步終於還是走到了涼亭外。
他沒有抬頭,問道:“你來做什麼?”
月兒已經趴在牆上看了很久,看得她眼睛都酸了,可他還是沒有動。她走到他的跟前,背手看他,問道:“你在想我娘嗎?”
妖王沒有答。
月兒又問:“你還叫我狗蛋嗎?”
妖王微頓,說道:“不叫了。”
“那你還扔我嗎?”
“不扔了。”
“那你還要把我送給魔夜嗎?”
“不送了。”
月兒吸了吸鼻子,蹲身看著神情落寞的他,忽然從他的神情裡,看見了當年總是趁她睡著,偷偷抹淚的孃親。這一想,豆大的眼淚直掉,她小心問道:“那明年孃的忌日,你跟我去嗎?”
妖王怔神,低頭看著她,這張臉像極了她的母親。她原諒他了,願意認他了。恨了那麼多年的事,有朝一日解開心結,卻又被往事扣上了千千心結,然而解開心結的人,已經不在了,只留下了他們兩人的女兒。
他低聲應道:“去。”
月兒一笑,淚又湧出:“真好,娘以後再也不怕我被人欺負了。”
也再不會擔心地要她去找大妖怪,因為她現在有爹了。
她要去告訴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