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腳凍僵,提不起腳來。
可她必須走。
她走著走著,又走到了那破廟前,她跪下身,去挖那塊土地。她的女兒就埋在這,埋的不深,應該很快就能挖到的。
十指染土,刺進肉裡,她挖著挖著,忽然想起來,不對,今生她沒有生孩子,這裡並沒有她的女兒。
她忽然笑了笑,女兒沒有受上一輩子的苦,真好。
“秦琴。”
聲音很重,還有歡喜,震得她渾身一抖。隨後就看見個老婦朝她嬉笑,“花續終於死了,你趕緊拿了錢回家,在你公婆面前哭得慘一點,多拿點錢啊!”
秦琴看著眼前的母親,沒有答話。她記得成親後她就再沒有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她也從來不提她,花續也不提。現在花續一走,她就來了。
秦母叫罵道,“我本以為將你嫁進花家會有天大的好處,可是誰想花續只想白嫖你,給了聘禮之後就再也不給我一個錢。還威脅我不許我去找你,現在他終於遭天譴了!”
說完,她便朗聲大笑起來。
秦琴睜大了眼,伸手抓住地上的一塊石頭就朝她腦袋砸去。
幾日的不眠不休不吃不喝讓秦琴手裡沒了氣力,石頭竟砸歪了,敲在了秦母的肩頭上。
秦母吃痛跳了起來,大罵,“你個逆子!竟然要殺你娘,你跟花續一樣,會遭報應的!”
秦琴也站了起來,嘶聲道,“對,我會遭報應的,我已經遭報應了!從你的肚子裡出來,就是天大的報應!當初在孃胎的時候,我就該咬舌自盡,殺了自己,疼死你!”
秦母沒見過她發瘋的模樣,一時退步。秦琴喉嚨都快撕裂了,“我不殺你,你這種人,死了才是解脫,我讓你活著,就這麼活一輩子吧!”
秦母愣神,怒罵,“我死也要纏著你!”
秦琴忽然笑了笑,沒有搭理她,轉身就跑了。跑得踉踉蹌蹌,背後還有母親怨毒的咒罵聲。
她一直跑,跑出郊外,便看見一條大河流。
那河流常年湍急,又深不見底,秦琴一路跑來,只覺周身寒冷。她跪在岸邊,埋首掌中,幾乎哭出血淚來。
那血淚將她手中的東西浸得溼潤,若掌為河,那她掌心上的核桃船,似乎也能行船了。
那是一個很完整的核桃船,跟她前世看見的一模一樣。
這是她在收拾花續遺物時看見的。
秦琴將核桃船緊緊握在手中,全身都在發抖。
一步錯,步步錯,等她想回頭時,卻又錯了。
如果她不答應陪他回衙門,那就算路上碰到了山賊,以他的身手,也能逃命的。
可是他沒有走,一直擋在馬車外,殺得山賊生畏,最終逃走。可是他也身受重傷,等她去找了草藥回來,他卻已經死了。
秦琴仍緊握著那核桃船,老天是否會再次憐憫,讓她再重來一世。
若有,那一世,她絕對不會再重蹈覆轍。她只想救花續,哪怕是用她的命來換他的命,她也願意。
可是哪裡有這麼好的事。
留下的,唯有無盡的悔恨。
傍晚歸來的漁夫撐船而過,見岸上有個白衣姑娘跪在地上,卻不知在做什麼。心覺不安,正要過去,就見她縱身跳入河中,身影瞬間被淹沒。他大驚,急忙跳水去救。這河無物可抓,不會泅水的人幾乎是必死無疑。
可是河流湍急,等他泅水過去,那姑娘已經不見了蹤影。
唯有依舊流得急切的河水,一望不知盡頭。映著悠悠夕陽,霞光滿鋪,似乎終於有了些許暖意。
盤子二嫂
春雨綿綿,淅淅瀝瀝地從蒼穹灑落,在灰色瓦片上凝聚成珠,結簾滾落。花朗回到家時,明州並沒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