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過來,提醒說:“病人現在還不能吃東西。”
周蘭應了聲,又拎了一份給金大河。她沒有走,回到了賈胖的病床前。
唐三胖還沒有醒,洗過胃的他虛弱極了。他夢見了很多人,想起了很多事。記憶最深的是那晚盛夏,有個姑娘穿著小碎花的連衣裙翩翩起舞,在手風琴的聲音裡,像一個仙女。榕樹下全都是人,所有人都很安靜。他也坐在角落裡,靜靜看著她跳舞。哪怕是晚上,也覺得她明亮動人。
市裡的歌舞團來縣裡表演,表演了十個節目,大概有兩百多人。
但他只記住了她。
“秀秀……”
周蘭驀然抬頭,聽見他喊的那個名字了。她輕聲:“胖哥?胖哥?”
唐三胖沒有醒,他還在夢裡看那個姑娘跳舞。
那晚的月色,讓他記了大半生。
再也沒有比那晚更漂亮的夜色了。
“秀秀……”
他低聲呢喃,卻不敢靠近,只是遠遠看著。
他以為自己已經克服了龐大身軀帶來的自卑,但在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的心底根本還是自卑的。
不敢靠近,一輩子都這麼遠遠看著她。
……
清晨的何家村早早駛來一輛警車,已經見了兩回的村民沒有像之前那樣出來圍看,因為都知道那警車是往哪去的。
警車穿過村子,直接到了何五流的家裡。
苗大翠聽見家裡的狗叫,出來瞧看,見車上下來個便衣,展顏說:“侯警官早啊。”一會她才想起他是來做什麼的,又問,“找著我爸了嗎?”
“還沒有訊息。”侯小左也覺得費解,按理說市區佈下的“天眼”無數,只要何大進進城,就能追蹤到他的身影,但查過監控錄影後,明顯沒有進城。可是他們去打撈過長生河,也沒有發現何大進的屍體,可又不在何家村裡。
既沒有往前,也沒有往後,左右又都是河流。
這就好比一個人身處孤島,突然憑空消失了一樣。
同樣情況的還有在同一天消失的宋金。
還有那位胖大爺。
三個案子一起查,在侯小左看來,案件的情況、疑點、線索全都是一樣的,像是在查同一件事。但他們三者之間到底有沒有關係,他們還不能完全肯定。
“我們這邊也沒訊息,我們兩口子已經把親戚的電話都打遍了,喏,就連這兩年都沒什麼聯絡的遠方親戚我們都問過了,誰也沒有我爸的訊息。”苗大翠小心翼翼地說,“我爸估計是出什麼事了……”
侯小左問:“為什麼這麼說?”
苗大翠說:“我爸那人勤快得很,包了座果園,當命根子似的。平時就算是生病,只要能下地,都要去果園轉一圈,寶貝著呢。別人說我爸躲起來了,我看不像,就算放得下我老公,我兒子,但至少他放不下果園。”
侯小左想了想問:“為什麼他這麼寶貝這個果園?”
“大概是因為是跟我過世的媽一塊種的苗吧,我媽臨死前讓他把那山頭給鎮裡退了,但我爸不肯。我媽走後,我爸整天就待在園子裡。”
“那現在園子是你們管著?”
苗大翠擺手:“我們哪有那個空閒啊,這不新來的租客找活幹,就給他們打理了。”
“新來的租客……”侯小左問,“住你家後頭的那三個年輕人?”
“對啊。”苗大翠數了數唸叨他們的名字,“元彬、金大河、賈胖。那個元彬啊,可壞了,是個人精!”
提起元彬她就生氣,連帶著數落了好幾句。
侯小左說:“我去後屋看看。”
苗大翠說:“別去,他們不在那,昨晚吃了毒蘑菇,救護車都來了,直接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