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何毅心中並沒有怪罪戚繼光，上司垂詢，做下屬的實在不好隱瞞。
“下官蒙恩師收錄，忝為門下弟子。”
何毅恍然，本朝文官武官之間本多嫌隙，武承恩並不是因為他是個解元就對我客氣，還是老師在軍中影響絕大，雖然退職在家，依然讓武承恩對他禮讓三分。
武承恩沈吟了半晌，向何毅身後的武舞招了招手：“五兒，你過來。”武舞此時早沒有了平素的神氣，緊張地望了何毅一眼，慢慢挪向父親那邊。
“我們回家吧。”武承恩的聲音彷佛仙班綸音，極是柔和親切，連何毅心中都泛起了波瀾，雖然瞬間之後何毅便猛地清醒過來，可武舞已然如同一隻溫順的羔羊俯首帖耳地依偎在了她父親的懷裡。
何毅心下凜然，一位當朝的二品大員竟然身懷類似魔門“天魔吟”、妓家“惑心術”這樣的旁門功夫，真是茁茁怪事！
武承恩看了何毅一眼，見何毅若有所思地望著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王順之對你這個弟子倒是寵愛有加呀。”他淡然一笑後，臉色突然一正：“小子，不要打我女兒的主意，否則，就算你是王公的弟子，我也會讓你在人間蒸發的。”
武舞眼中流露出掙扎的目光，似乎在她的心中有道看不見的枷鎖，身子也有些不安分地動了起來，武承恩一怔，在她耳邊低低地喚了幾聲“五兒”，她才安靜下來。武承恩挽著女兒，上了門外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離開了悅來，留下了滿腹疑問的何毅。
武承恩應該很清楚自己女兒是如何招蜂引蝶的吧，可他管教的方式讓何毅不由自主地懷疑起他們父女之間的關係來，而他的旁門功夫也讓何毅想起戴天威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天下寥寥幾個神箭手都是在軍中服役，職位最低的也是一個千戶。”可這些高手真的會像戴天威說的那樣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把一切都獻給了國家、軍隊嗎？“大明軍隊，你還真是藏龍臥虎啊！”
第四章
戴天威辦事果然麻利，第二天早上，何毅就拿到了蘇州府給杭州府的公函，說何毅正在調查黛玉坊在蘇州有無不法行徑，請杭州府給予方便。
可在杭州府何毅卻吃了閉門羹，知府文公達看過公函後，只說了句我們會將審案的結果知會貴府的，就甩手而去了，連王四海的說項也是無功而返。
“趙大人有嚴令呀！”王四海無奈道，何毅知道趙大人乃是當朝權臣嚴嵩的乾兒子，趙文華，連胡宗憲都忌憚他三分。
何毅心中泛起一股無力感，怏怏回到悅來，看來去探望柳澹之絕對是個錯誤，讓別人知道了何毅與黛玉坊的關係絕非一般。
可他又不是神仙，原想就算此案是一省首長親自推動，下面也該有人情好講，何毅怎會知道趙文華之令竟一嚴如是！既然已經讓別人注意到他了，他便不敢再去戚繼光那裡，怕露了寶亭的行藏，便早早入睡，準備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三更鼓響過，無瑕叫醒了何毅。
望著身邊一臉倦意的無瑕，何毅愛憐道：“你這麼辛苦，就別去了，老老實實在悅來等我回來吧，我自己去。”無瑕不肯，說蝶舞姐妹不去就算了，自己必須陪著，又笑言日後若是讓寶亭知道沒有盡心去營救黛玉坊，她再擺出正妻的架子，豈不要蝶舞姐妹做妾的好看？只是蝶舞姐妹麼？她是不是也把自己算進去了麼，何毅想到此處更是無解，他自己雖然不拘禮教，無暇呢？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雖然無瑕說這番話的時候巧笑盈盈，何毅也明白她只是在開玩笑，可她對自己不明不暗的身份顯然還心存憂慮，便不再堅持，兩人穿備停當，投入到了茫茫夜色中。
在被杭州知府文公達拒絕之後，何毅就有心一探府衙，親眼見識一下那些罰沒的珠寶首飾和黛玉坊的走私賬簿。天公作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