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媽媽略加猜測便知道,造成兒子這樣的原因是什麼。她介懷的並非那人長得像“他”,而是那孩子,是個男的。
自古情結最難解,古語有言:情深不壽,慧極必傷。
喻年聰慧肖他伯父,情深亦似他伯父……他對待感情,必定精誠至之,若找到了想要的人,就會像飛蛾撲火,一心一意。
身材嬌小的喻媽媽坐到沙發上,抱過兒子的腦袋,讓他枕在自己的腿上。
“媽媽從來沒和你提過自己的感情故事,你也從來沒有好奇問過我……以前覺得你還小,這些事情無需跟你說,可是啊,我一不留神,你就長這麼大了,上了大學,也到了戀愛的年紀了……” 喻媽媽還是和平時一樣,一臉慈祥溫柔。
喻年的眼珠動了動,似乎有了點反應。
“媽媽年輕的時候,是鎮上遠近聞名的美人,”喻媽媽微笑著,不像自誇,倒像是在講述他人的故事,“我十六歲的時候,來找你姥爺約親的媒人幾乎踏爛了家裡門檻。你姥爺是個很開明的人,不贊同我早婚,他說,女人啊,無論到了哪裡都不能光靠臉面吃飯,女人的美麗,要經得起時間的考驗,時間到了,才能等到對的人。
“我念完初中,你姥爺就讓我拜鎮上的一位縫紉師父學手藝,那時不像現在,處處有時裝店,我們那會兒只有布店,想穿新衣服,就要扯了布請裁縫師傅上門量身定做,我十九歲出師,開始賺錢,那個時候,鎮上好些同齡女人都已結婚嫁人,來我家提親的依舊數不過來,但看中的不僅僅是我的外貌了,還有我的手藝。”
喻年聽著,彷彿可以看見當年母親的風光。
“你姥爺說,是可以考慮嫁人的時候了,可媽媽卻已把一顆芳心,暗許給了一個以前同校的學長……他很聰明,唸書念得極好,呵,我二十歲那年,他考上了市裡的師範學校,臨走之前來見我,因為不敢敲我家的門,在我家後院門口蹲了一夜,直到我早上起來餵雞,才看到他……”喻媽媽回憶著,雙眸流光似星,“他傻傻地站在那裡,光顧著看我,連話都忘了說,我問他,‘你來找我幹什麼’,他道,‘我要走了’,我說,‘那你何時回來’,他道,‘你想我回來麼’,說完他臉就紅了,我應他,‘我等你’……”
喻年抱著媽媽的腰,聽得入神:“後來呢。”
喻媽媽:“我等了他三年,無論誰來都不嫁,可二十歲不嫁還能撐一撐,二十三歲卻已是老姑娘了。你姥爺和姥姥開始著急張羅我的婚事,就在我快沒耐心的時候,一個和他長相相似的男人來到了我的面前,他就是你的爸爸,也是那人的親弟弟……
“他說會讓我幸福一輩子,給我家裡送雞蛋,送給我最漂亮的花邊(製衣用的高階材料),可我還是不甘心,我假裝好奇問到了他哥,他驕傲地說,‘我哥去年畢業,被市裡的事業單位錄取了’……”
喻年:“……”
“我傻傻地等著他,他卻已在外地生根……”喻媽媽嘆息道,“你爸爸鍥而不捨地追了我幾個月,我被他打動,想到了你姥爺的話,‘時間會讓我等來對的人’,於是,我和你爸結了婚。結婚那天,他回來了,看上去很傷心,他問我愛不愛你爸,我說愛,他問,‘那我呢’,我說,‘不能再愛了’……”
不能再愛了。
一語雙關的五個字,展示著這個女人的成熟睿智。
喻媽媽:“那晚,他一直給我們敬酒,祝我們新婚快樂白頭偕老……後來他喝得酩酊大醉,稀裡糊塗地和一個女人發生了關係……”
喻年問:“……伯母?”
喻媽媽無奈地點了點頭:“她是你伯伯的高中同學。”
喻年望著媽媽,眼神複雜:“伯伯和伯母離婚,是因為你麼?”
喻媽媽嘆了口氣,並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