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子邊緣繡著交頸纏綿的戲水鴛鴦。
元帕旁邊,還放著一本封面描金,纏連理枝花紋的杏色冊子。
胤禛不知那是何物,伸手將那杏色冊子拿在手上,漫不經心翻開。
驀地,他眸色微黯,臉頰泛起可疑紅雲。
「爺,這是敬事房孝敬您的孤本,嘿嘿嘿。」
蘇培盛笑得愈發耐人尋味,他就知道爺喜歡。
方才他偷眼看過幾頁,那冊子裡都是沒穿衣衫的妖精在打架。
好傢夥,他還頭一回知道,還有那些讓人瞠目結舌的花樣。
果然是千金難求的孤本,他又增加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知識。
只看了幾頁,就連他一個太監看了都想上青樓。
「狗奴才!滾出去。」
胤禛把那冊子劈頭砸向蘇培盛,呼吸吐納好幾息,面上再無波瀾。
「爺,您該去福晉屋裡歇息了。」
蘇培盛縮了縮脖子,撿起冊子。
他今日有些一反常態,竟然再三催促四爺去福晉屋裡。
因他有心幫著福晉和四爺緩和分崩離析的夫妻關係。
蘇培盛從前也不喜歡蠻橫霸道的福晉。
滿蒙的姑奶奶皆是脾氣暴躁的炮仗,一點就炸。
她們從不喜歡當溫柔曉意,依附男人的附屬品,事事都要爭強好勝,獨擋一面。
遠不如漢軍旗那些菟絲花般,嬌媚乖順的女人。
可這回爺出事後,蘇培盛徹底驚醒。
後院那些女人只知道哭哭啼啼,求佛念經祈禱四爺平安。
但福晉不一樣,福晉為了四爺,低三下四到處求人,豁出臉面,曲膝下跪。
福晉是後院裡唯一能為四爺豁出命的女人,是他蘇培盛這輩子唯一認可的女主子。
「嗯。」祖宗規矩不得違背,宮裡多少雙眼睛都盯著他,胤禛雖不願意,仍是應了一聲。
他入了耳房沐浴許久,又在耳房軟榻上躺著消磨時間。
直到蘇培盛又來催促,這才徐徐踱步到福晉的屋內。
春嬤嬤正端著個空碗從福晉屋裡走出。
見四爺來了,福了福身,小聲解釋福晉為何未起身相迎。
「爺,福晉方才難受得厲害,太醫給開了些止疼安眠的湯藥喝下,這會人還未醒。」
胤禛微頷首,來到早已準備好的軟塌上,若有所思。
這些年來,每月初一十五,他寧願自帶枕蓆軟塌,也不願她同床共枕。
更不會觸碰她屋內的任何東西,他嫌髒。
環顧屋內,眼前一抹抹清麗艷色,刺痛他的眼睛。
她從前總像個跟屁蟲,他屋內的陳設多是黑白灰等深沉內斂之色。
所以她的屋裡也定不會出現旁的顏色。
他喜歡沉水香,所以她的屋裡永遠燻著沉水香。
縱然這沉水香氣味清冽略帶鋒芒,只有男子才會用。
可今日,他站在福晉屋內,卻發現她變了。
屋內的幔帳換上張揚如火的品紅。
她的屋內不再用沉水香,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溫綿甜香。
就像就像今日他將她抱回乾西四所,一路上不經意輕嗅間,嗅到的絲絲女兒香。
就連她的畫缸子都空空如也,從前那裡頭裝滿了她悄悄偷看他後,親手畫的小像。
她做的這些他都知道,但他只覺得她東施效顰,很幼稚。
春嬤嬤和蘇培盛二人輕手輕腳,將屋內的燭火熄滅,只留下一盞昏暗如豆的執夜燈。
胤禛側臥於軟塌上,輾轉反側。
腦海里反反覆覆迴蕩著她在雨幕中說的話:她說她不再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