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裡不僅有臥鋪,還有四個座位,兩兩相對,中間隔著一張桌子。車窗外是隔了一段距離的城鎮,隨著火車的一聲轟鳴,窗外景色紛紛後退……
叮叮咣啷幾聲,方天應已經坐下了,空蕩蕩的桌面頓時擺滿了他的物件,最佔地方的就是他的一堆破書和羅盤,方渺習慣性地飄過去,在他對面虛坐下。
不安沒有什麼用處,不如好好提升自己。
這兩人儼然一幫一學習小組,面對面交流術法,你一句我一句,方天應舉著毛筆,邊說邊畫,教得興致勃勃,方渺兩手疊在身前,睜著一雙大眼睛,也聽得入神。
其中學歷最高的蕭玉隨則像是一位陪讀的家長,安靜且賢惠,給兩人倒了水,便坐在裡側靠窗的位置,靜默地望著窗外模糊的青山綠水。
忽然間……一隻冰涼的手悄然搭在他的膝頭,蔥白,泛著嫩粉的指頭在膝上點了點,輕巧的動作卻一下子竄入蕭玉隨的腦中,他斜眼看過去,身邊的少女還是一副專注的模樣,沒給他半點眼神。
不多時,這人愈發得寸進尺了,敲敲點點還不夠,那食指指尖居然在他腿上畫起畫了,對方是魂體,抓也抓不住,更何況……蕭玉隨捫心自問,他也不是那麼想阻止。
等了好一會兒,見這隻手的指頭已經在自己膝上跳舞了,蕭玉隨才壓著心中暗喜和些許不自在,咳了聲,嚴肅叮囑道:「認真點。」
沒想到的是,話音剛落,斜對面的方天應猛地挺直腰板,一張嚴肅的方臉更加嚴肅了,一雙正直迥然的眼睛也投向了蕭玉隨。
蕭玉隨:「……」勸學失敗,還鬧了個不大不小的烏龍,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沉默了許久。
一旁的方渺忍著笑,收回了手,眼裡全是狡黠的光。
氣氛重歸正經之後,蕭玉隨卻覺得莫名寥落。看書麼,可這滿桌子的書都是神神鬼鬼的,他翻開看了幾頁,也看不懂個所以然。
火車要明天下午才能抵達目的地,蕭玉隨想了想,乾脆也找些正事做,不浪費光陰。
他是學建築的,有隨身攜帶紙筆的習慣,這次也不例外。他掏出一個本子,就比巴掌大一點,已經畫了大半本了,於是蕭玉隨翻到新的一頁,開始動筆。
片刻後,他腦子裡的建築素材畫面忽然被一個奇怪的圖案頂替……
正是方才旁邊這人在他腿上一遍遍劃拉的圖畫。
手隨心動,蕭玉隨邊想邊畫,筆下勾勒出一個圓圓的腦袋,矮胖的身體,圓潤的四肢。畫完一看,他有些沉重地瞥了瞥向身旁的少女,心想:這是……什麼東西啊……
呆頭呆腦,畫技堪憂。
蕭玉隨端詳片刻,看久了,竟覺得有幾分憨態可掬,與此同時,他腦中靈光一閃,總算發現這粗糙的小人兒缺少了點什麼。
他抬筆,落下,可實在不巧,鋼筆恰好沒了墨水。蕭玉隨在桌上左右看看,從一本舊書底下抽出一支禿了毛的筆,接著極為端正地握好筆,在裝著硃砂的小盒子裡蹭了蹭,細軟的筆尖便染紅了……
下一刻,他執筆在這個雪白的圓腦袋上,一左一右戳出兩個赤紅色的小墨點,戳完,還很滿意地點點頭。
一旁的兩人均未發現他的這番舉動,而蕭玉隨的指尖在小人的輪廓上摩挲了幾下,眼裡盛著少女的側顏,很不以為意地翻了頁。
時間飛逝。
轉眼間,天色就暗了下來。
蕭玉隨坐了一下午,站起來活動幾下筋骨,自覺道:「我去買飯吧。」
這一截車廂前後都有簾子做阻隔,隱私性很強,但路過了幾個臥鋪車廂後,就是普通的車座了。座位滿滿當當,暗影中閃過一張張陌生的面孔,說話聲很瑣碎……
蕭玉隨沒有留意這些,車上的食物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