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道。
“做兒女的自當盡孝,”顧雲錦話鋒一轉,道,“只是,我們太太想要些老太太的東西。”
楊氏的眉梢一揚,徐慧會開口討要老太太的東西,這可真是稀罕了。
顧雲錦又解釋了一句:“哦,不是現在仙鶴堂裡那一位的,是我們太太的親孃的東西。
前些年我們太太沒來提,今年吧,您知道的,老太太陰壽五十整,侍郎府裡不給大擺,我們太太要盡孝,想自個兒供一桌,但總要有些東西的。
太太的病還沒好,就讓我先跟大舅娘透個氣,過幾日讓我嫂嫂來拿。
早些跟您說,也免得您沒個準備。”
楊氏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這事兒豈止是要準備,那是要拿命準備的,若不是顧雲錦這會兒跟她交個底,真等吳氏上門找閔老太太要,閔老太太能拿茶碗引枕把人給砸出來。
可真交了底了,要去挨砸的就成了楊氏了。
楊氏一點兒也不想被閔老太太遷怒,她是兒媳,不管心裡怎麼想的,明面上頂撞不得。
她暗自嘆氣。
其實徐慧的要求一點都不過分,也半點沒有錯。
閔老太太最不能容忍旁人提及石氏,每年府裡祭祀,看著是隆重,但都是給祖宗們的,石氏的牌位冷清清的,一帶而過。
徐慧外嫁了,徐老太爺都沒吭聲,還有誰會為了石氏去觸閔老太太的黴頭?
偏今年是五十整壽。
徐慧沒逼著府裡大辦,只要取些石氏的東西回北三衚衕裡供奉,已經是退讓得不能再退了。
“東西都在老太太的庫房裡收著。”楊氏訕訕,一面說,一面琢磨著怎麼把燙手山芋扔出去。
顧雲錦哼笑:“其實在北三衚衕裡祭祀,這事兒我不想應的,這算哪門子的規矩嘛。”
楊氏眼神一閃,剛要順著顧雲錦的話說幾句,又被搶了先。
“雖說如今是太太帶著我和嫂嫂在京裡過活,但北三衚衕是姓顧的,我們顧家多少先祖要拜啊,她把她親孃請來,這怎麼能像話?”顧雲錦語速極快,“她供她親孃,我是不是也要幫我親孃給外祖家的供上?總不能人走得早,茶就真的涼透了。”
楊氏不自在地縮了縮脖子。
人走茶涼,聽起來不像是顧雲錦埋怨徐慧,還是她在罵閔老太太。
“老太太五十整,要供肯定也該侍郎府裡來供啊,原配太太呢,府裡又不是沒晚輩,還少人磕頭了嗎?”
顧雲錦說得輕鬆自在,楊氏只覺得心都燒焦了。
讓徐硯、徐馳給石氏磕頭?
從規矩上半點沒錯,可從閔老太太那兒算,楊氏毫不懷疑那老太婆能直接把供桌掀了。
這真是造得什麼孽啊!
按說前人早逝,這兩位又從未打過照面,閔老太太不至於一聽石氏的名字就上火,但其中卻有一番根源,楊氏剛進門時尋人打聽過,好不容易才湊出些往昔來。
石氏是生徐氏時難產沒的,沒出半月,徐老太爺就續娶了閔老太太。
這也不是什麼耐得住、耐不住的事兒,而是徐氏太小了,除了奶孃,總要有個人照顧。
徐老太爺忙於生意,父母又都沒了,他能把襁褓中的女兒交給誰?就依著親戚們的意思,快些娶個女人回來看孩子。
閔老太太嫁進來,就是為了“看孩子”,她那心高氣傲的性子,哪裡聽得了這種話?
加之很快懷了徐硯,哪怕是足月生下來的,在徐家發家的小鎮子裡,都有不懷好意地說她老早就跟徐老太爺不清不楚了,要不然怎麼一挑就挑了她,一進門就有了?
流言蜚語,根本不講道理,又生了兩個兒子徹底拿捏住了徐家,閔老太太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