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布團,眼睛潤溼。
營口的守備上來牽過顧雲宴的馬繩,問道:“是將軍嗎?”
顧雲宴頷首。
他走到大帳之前,得了訊息的蔣慕淵等人都迎了出來。
顧雲熙幫顧雲宴把布團解下,兩人一塊展開。
一路顛簸,遺體越發不成樣子,只那身鎧甲依舊,上頭的血跡刺得人眼睛酸脹。
一股難以名狀的悲傷驟然衝上心田,明知道結局如此,可看到他們那威風赫赫的顧將軍最後如此狀況,還是叫人喘不過氣來。
持槍而立的兵士難掩熱淚,單膝跪地,垂下了頭。
一人跪,引得眾人跪。
顧雲康推開了扶著他的顧雲齊和顧雲騫,亦跪下身去,神色肅然。
向威亦要跪下,餘光瞥見整理鎧甲下襬的蔣慕淵,他趕緊停下動作,過來攔了一把:“您跪不得。”
蔣慕淵按住了向威要扶他的手,垂著眼簾,道:“該跪的。
於公,我是皇親,是聖上的外甥,顧家忠於朝廷,幾代英烈守北境數十年,顧將軍馬革裹屍,戰到了最後一刻,我替聖上敬英烈;
於私,我是顧家女婿,是晚輩,顧將軍是我伯父,侄女婿跪伯父,又有什麼跪不得的。”
說完,蔣慕淵單膝跪下,低頭垂目。
向威終是沒有再攔他,公私說到這份上,也就無需再攔了。
蒼涼的號角聲響徹營地,伴著低低的馬嘶聲,送顧致沅一程。
顧致沅的遺體不會儲存在前線,蔣慕淵與顧家兄弟們商議,等明日天明,便會由人送往裕門關,暫且與田老太太等人一併入葬,在戰事結束之後,再移去北地。
向威等人起來,蔣慕淵請顧家人入帳,讓驚雨與寒雷守在外頭。
先前顧雲宴和顧雲熙去興裡時,顧雲康和其他人說了許多狄人的事兒,也對之後的戰事有了些想法。
他彼時潛入鶴城之中,因著有心打聽,還真的從狄人口中探了不少情報,比抓來的俘虜們交代得都要清楚。
狄人當夜進攻北地之時,領兵的是都呼,此人陰毒心眼多。
這是蔣慕淵他們一早就知道的,可他們不知的是,這個都呼是安蘇汗的親信。
“都呼不看好奇襲北地,這計策是安蘇汗的三兒子阿圖步一力主張的,都呼被點為大將,背地裡沒少罵阿圖步,他當時認為是阿圖步想剷除異己,讓他們來送死的,”顧雲康道,“阿圖步給了他們兩個嚮導,奇襲時,都呼是想打一陣就撤兵,回去以此打擊阿圖步,沒想到,北地破城了。
都呼帶人打得迷迷糊糊的,又怕後頭有詐,打下北地後不敢停留,轉頭就跑,聽從嚮導的意見打了山口關和鶴城,又稀裡糊塗地打贏了。
訊息送回北狄,安蘇汗大喜,封賞都呼無數。
都呼認為是阿圖步故意給他建功的機會,意圖拉攏他,得了這麼大的好處,他也透了些投靠阿圖步的意思。
這是上個月都呼吃醉酒時說出來的。”
畢竟是在軍中,外頭雖守著人,但顧雲康說到與顧致澤相關的部分時都是點到為止,並不說破,以防意外。
顧雲宴問:“奇襲裕門關的那一支呢?”
“都呼全然不知,都呼的想法就是堅持到開春,等北狄後續援軍,他就一味死守,每日軍糧配比都有份額,勉勉強強能堅持住,”顧雲康道,“結果裕門關突然打了一仗,他還讓人回去問安蘇汗為何不提前知會,他也好配合一番。
結果回去一問,這根本不是安蘇汗的計劃,是阿獨木揹著安蘇汗乾的。”
阿獨木是安蘇汗的四兒子。
也就是說,之前俘虜交代的是實情。
顧雲宴理了理思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