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宣緊緊咬住了牙,沒有忤逆聖上的意思,退出了御書房。
他走得急切,直到離開遠了,才停下腳步,冷冷回頭看了一眼。
他知道,聖上不止是生氣,還有失望。
可孫宣沒有辦法化解眼下狀況,喬蘊找事兒,他那一眾兄弟裡還有人添火呢,若不然,喬蘊哪裡弄來的毒藥?
孫宣想,既然聖上不聽自己說的,那好歹聽聽蔣慕淵的。
御書房裡,聖上示意蔣慕淵坐下。
蔣慕淵不偏不倚地說了來龍去脈,又道:“毒藥來源,眼下還不知。”
聖上嗤的笑了聲:“想死,還是很容易的。”
只問了幾句喬蘊,聖上的話題就轉到了南陵戰事上,比起那半死不活的質子,他顯然更關心戰局。
這些時日戰報不少,朝廷得了幾場小勝,但孫璧的防守依舊堅固,陣線的推進始終不順暢。
蔣慕淵答得細緻,兩人說了大半個時辰,聖上才道:“這麼晚了,歇在宮裡吧。”
“還是要回府,”蔣慕淵笑了笑,“雲錦大著肚子,夜裡歇覺越來越粘人了,我若不在,她一整夜睡不踏實。”
聖上睨了他兩眼,沒有再攔。
蔣慕淵回了府,院子裡給他留了門,屋裡亮著暖暖的燈光,他舒了口氣,笑了笑。
顧雲錦還沒有睡,見他回來,問道:“可用了晚飯?”
蔣慕淵只簡單填了肚子,這會兒也餓了,小廚房裡還熱了些粥點,顧雲錦便讓人拿了來。
屋裡還有人伺候,夫妻二人沒有說喬蘊的事兒,待吹了燈,才提了幾句。
“聖上對蜀地起疑了,”蔣慕淵的手搭在顧雲錦的肚子上,輕聲道,“他問了不少南陵的事。”
外頭再怎麼罵喬靖,也是罵他藐視朝廷,誰也沒有往蜀地要反上頭猜,話說回來,效仿前朝把封王、大將子弟拘在京中,本身就很得罪人,像喬靖這樣不滿也不奇怪。
便是孫宣那兒,眼下惱得也是喬蘊聽了誰的教唆,可勁兒尋事兒,來報復喬靖。
偏聖上問了南陵。
正如聖上自己說的,想死還是很容易的。
一旦喬蘊死了,蜀地有了名頭,自然要討說法。
若南陵戰事未平,兩線交戰,太過吃力。
可蜀地那兒的狀況,又不是立刻廢了喬靖就能了的,此時匆匆對鎮南將軍下手,反倒會讓蜀地更有說法。
眼下,只能先吊著喬蘊的命……
死不得的喬蘊被看管得很嚴實,也可能是他還虛弱著,沒有辦法自力更生去找死,之後的小半個月,總算還安穩。
淅淅瀝瀝幾場春雨,好些日子不見日頭,聖上繃著的臉也一直沒有晴過。
四月殿試,貢士們進宮,殿試只靠策問,只靠一日,可對於貢士們而言,這一日比先前每一次考試都漫長、緊張。
讀卷官審了卷,挑出十本送進了御書房。
蔣慕淵正好在內,聖上翻看時他正好看到了熟悉的字跡,他勾了勾唇,能送進來,可見紀致誠發揮不錯,一甲難說,二甲頭幾個裡總會有他的名字。
有幾本的文章的確有些水平,聖上的神色舒展了些,讀了幾句,還讓蔣慕淵品一品,最終把名次定下,紀致誠二甲頭名。
小內侍前腳捧著卷子出去了,後腳,又捧著幾本摺子進來,說是南陵軍報。
聖上的神色一下子嚴肅許多,拿了摺子快速看了,眉宇眼見著鬆開了:“好!”
蔣慕淵接過摺子來看,心中亦是一鬆。
南陵原就是被孫睿逼得匆忙起兵,打了快一年了,孫璧和董之望一直沒有北上的心,他們只想固守南陵,可現在,領地越來越小,這兩人還能守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