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真人進宮,聖上要在他身邊安排人,梁松就推薦了梁和。
梁和一直在觀察這位傳言裡神乎其神的道長,聽他問起來,便道:“真人想要養什麼樣的魚?”
“什麼樣的魚都是魚,”燕清真人道,“差別就是養在江河湖海,還是養在這小小的水缸之中罷了。”
這話有些深意,梁和有些聽出來了,又覺得沒有全聽懂,便乾脆笑了笑,沒有多問。
眼看著燕清真人一整天都在轉悠,梁和還是耐不住好奇,問道:“真人不畫圖嗎?聖上請您畫養心宮的。”
“畫來做什麼?”燕清真人飲了一口茶,“他讓我畫,我就要畫?我畫成了,他難道就能建成了?左右是沒錢興建的,畫出來做什麼?給聖上掛在御書房裡日日提點他國庫還少多少銀子嗎?”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梁和只是垂著頭,苦著臉不應聲。
皇太后亦知曉燕清真人進宮了,她請真人到了慈心宮。
“哀家聽聞真人從兩湖來,兩湖災情如何了?”皇太后問道。
燕清真人一五一十,沒有絲毫隱瞞,仔仔細細給皇太后講了受災狀況,都是他親眼所見的,與其說是一地狼藉,不如說是人間慘劇。
皇太后靠著引枕,長長嘆了一口氣。
燕清真人道:“各朝各代,皆有天災人禍,兩湖水域的水情,自古以來就是個難題……”
皇太后擺了擺手,止住了燕清真人的話。
她豈會不知道天災人禍?天災是人力不可及,可人禍就不同了。
才重新六年的堤壩決堤,到底是天災太大,還是人禍隱患,眼下還沒有定論,但皇太后心中隱隱有個答案。
皇太后問起了御書房裡的交談,得知聖上的心思還在養心宮上,她的眉宇之間透著幾分怒意。
燕清真人道:“太后娘娘,與其操心那些,您該好好養一養身體。”
聞言,皇太后抬起眼皮子,試探著問道:“那依真人所見,哀家每日能吃多少糖果?”
此話一出,幾位嬤嬤宮女都瞪大了眼睛,直直看著燕清真人,就怕他說出什麼“隨便吃”來。
燕清真人抬起了手,掌心攤平,五指分開。
皇太后喜道:“一把?”
真人的手立了起來。
皇太后的喜悅霎時間少了:“五顆?”
說完,她看著燕清真人把四根手指握了拳,只餘食指立著。
“太后娘娘,您只能吃一顆。”真人道。
皇太后的笑容徹底不見了,氣鼓鼓的,倒是嬤嬤宮女們都憋紅了臉,想笑又不敢笑。
這天下午,聽風拿到了珍珠巷送來的信,他捏了捏,感覺還挺厚的。
寒雷給蔣仕煜和安陽長公主回了話,簡單收拾了一番,翌日一早就回兩湖去了。
一路快馬加鞭,趕到荊州府時,寒雷才知道蔣慕淵不在城中。
李同知苦著臉,道:“前天來的訊息,永州府治下東安縣一帶,發生了疫病,小公爺當天就帶著人趕去了。”
寒雷聞言詫異:“永州府此次並未受災,怎麼就出了疫病?”
“可不是嘛!”李同知連連搖頭,“誰知道是怎麼發起來的,兩湖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那東安縣壓根沒有受半點水情影響,跟受災八竿子都打不著,我們在受災的地方日防夜防的,雖也有些常見疾病,但都沒有傳開,哪裡會想到東安那兒反倒是出事了。”
正說著話,衙役來稟,說是蔣慕淵回來了。
蔣慕淵風塵僕僕的,只看他衣著模樣,寒雷就猜到他們爺這幾天怕是都沒閉眼歇過。
東安縣發了疫病,蔣慕淵去了解了狀況,安排了人手,又匆匆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