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該厭惡、該憤恨的是那雙黑手,孫祈很清楚這一點,只是心裡始終不得勁兒,也不是那個味道。
孫祈的目光在祐哥兒和蔣慕淵身上打轉,一遍遍跟自己說,不該遷怒小孩子,不該疑心阿淵。
他若真的這麼做了,為此和蔣慕淵生分、甚至是防備著蔣慕淵把這份助力推開,那他就真的著了道了。
孫祈死死攥了攥掌心,衝一臉糾結的劉婕妤暗暗打眼色。
聖上都粉飾太平了,他們母子若此刻讓寧國公府下不來臺,皇太后不一定會說孫祈什麼,但劉婕妤以後就別想在慈心宮裡討到半點好了。
現在的他們,籠絡不了聖心,就更加不能得罪皇太后和長公主。
孫祈畢竟還沒有摸到龍椅扶手呢。
孫宣站在角落,臉上淡淡的,心裡亦是波瀾起伏。
這可比前回他們利用孫奕陷害虞氏高明多了,那次其實很簡單。
娃娃在內侍身上,等孫奕磕了頭,內侍抱他起來時從袖口往下一滑,掉地上就行了。
說白了,欺負孫奕年紀小,這事兒往腦門上一扣,百口莫辯。
可這是慈心宮,大案上的物什堆開了,邊上也一直有人守著,誰能把手伸到這兒來?
若說是買通了慈心宮的人……
孫宣自認沒這個本事,孫祈也不可能有這個能耐,若說是他們父皇……
父皇剛才那反應,瞅著也不像啊。
至於孫睿,他還在府裡閉門呢,想煽風點火恐也力所不及。
而孫恪,一個勁兒跟蔣慕淵打眼神官司,想問問他到底怎麼生出來的神仙兒子,怎麼就這麼能呢!
那麼一大桌的東西,手一伸,直接抓到了這個要命的。
永王爺卻是在想另一岔,他不由自主去看符佩清的肚子,心裡默默的念,姐兒有姐兒的好處。
這要是個姐兒,抓著這麼一個混進來的東西,指不定還能哈哈大笑一場呢。
而祐哥兒雖然是男丁,但人家好歹姓蔣不姓孫,這若是他的孫兒在抓周時出這麼一場面,那完球了!
他是盼著孫子爭氣,可沒想過爭那口氣啊!
還是孫女吧。
局勢未定,孫女嬌嬌的,多安穩吶。
眾人各有各的想法,但唯有一樣是相同的,此事摻和不得,誰知道聖上憋氣離開後會是個什麼態度,他們還是早早退下為好。
謝皇后告罪,帶著樂成公主走了,幾位殿下也都散了。
永王爺摸了摸鼻尖,送皇太后回內殿歇息,話在嘴邊轉了好幾圈,還是沒想好怎麼開口。
皇太后抬了抬下巴,道:“恪兒媳婦大著肚子,養胎要緊,你們先回吧,你叫安陽進來,哀家有話跟她說。”
永王爺唉唉應了兩聲,依著辦了。
安陽長公主到了榻前,柔柔喚了聲“母后”。
皇太后靠著引枕,握住了女兒的手:“自打陶氏沒了,就亂套了,哀家也看不懂他們一個個的都生著些什麼心思。
鬧就鬧吧,皇家嘛,歷朝歷代都是這麼過來的,不鬧才稀罕了。
可鬧歸鬧,連累小祐哥兒做什麼?才一歲的孩子,能知道個什麼呀!
不管如何,安陽,你都是母后的女兒,阿淵是哀家的外孫,哀家活著一天,護著你們一天。”
安陽長公主愣了愣,她知道皇太后在指責聖上,畢竟是親兄妹,她下意識地想替聖上開脫幾句,只是還不及開口,她突然想起了蔣慕淵以前與她說過的那些話。
當時,蔣慕淵堅持要娶顧雲錦,說他們寧國公府已經到頭了,晉無可晉,顧雲錦的身份是正正好的。
她雖不認同兒子對聖上的防備,但還是接受了這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