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的冷色和霧氣散去。
時舒的雙手從她自己的兜裡掏出來,兩邊分別一探,伸進去徐欥的滑雪服的外口袋,他因為要背著她滑雪,做她的「代滑」,肩上沒有包,她因此在他兩邊的口袋裡摸到了很多東西。
紙巾,濕巾。
護手霜,防曬霜。
暖寶寶,充電寶。
保溫水杯。
……
一陣動容,她的眼裡因此結了層輕柔的情愫。
她在這一刻,很明確,她想要的,不是他的單向暗戀,不是雙向曖昧,而是這個人。
就只是眼前這個人。
時舒不動聲色在徐欥的口袋中摸著,她摸到她想要的薄荷味道的棒棒糖,手拿了出來,低著頭,剝完糖紙,將白色紙棒塞在他的手裡,他的袖口也是湖綠色。
湖綠色的袖子,夜藍色的糖果,還有接過糖果的慘白的紙色的手,在抖,在顫抖。
「怕什麼?」她朝他眨了下眼睛:「出了事兒,我替你兜著。」
她安撫著他,隔著那些她沒參與過的,他的歲月,安撫著他年少時期就遇見的驚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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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陳卓白在好友蔣子實的攙扶下,終於站了起來。蔣子實扶著陳卓白一瘸一拐地顛簸著跳了過來,眼中的狠色毫不掩飾:「你他媽玩陰的……」
時舒轉過身來,將徐欥擋在身後,極冷淡地笑了下,說:「是我。」
陳卓白隨後把視線移過來,在看清楚時舒的容貌以後,他態度急劇轉變,他甚至摸了下鼻子,賠了笑容:「不是,美女,咱倆無冤無仇的,你踢我幹嘛呀?」
「你撞了我的人不道歉。」時舒慢悠悠地開口:「我只好也撞你。」
「你的人?」陳卓白訝異:「你是?」
訝異過後,他才意識到,她說的她的人,指的是徐欥,他復而又視線越過眼前這位高挑氣場很強大,又冷御又颯爽的女人,看向她身後保護著的人:「徐欥,這位是?你朋友啊?」
徐欥沉浸在手裡頭那根剝去糖紙的棒棒糖裡,沒有回應。
「真奇怪,你居然要一個女人替你出頭。」
陳卓白伸出手,向時舒做了個正兒八經的自我介紹:
「你好,不打不相識。我是徐欥的朋友,我叫陳卓白,目前在省游泳隊效力,入選過dj奧運會游泳專案,很高興認識你。」
時舒可沒興致跟他在這兒相互認識。
咬得糖果咯嘣咯嘣響。
「我身邊這位是蔣子實,我們和徐欥是同期訓練的游泳運動員。」陳卓白又補充了句:「大家都是朋友。」
陳卓白伸出的「禮儀之手」落在半空,許久。
時舒才緩慢地聳了下肩,原本垂在身側的手,當著他的面,伸進滑雪服口袋裡,又不緊不慢地道:「手冷。」
「就不往外拿了。」
「沒事兒,多大點事兒。」朋友們都看著呢,陳卓白尷尬了一瞬,收回手,但他面對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的時候倒是講起道理來:「女生的手就是用來呵護的。」
「不撞不相識,和美女姐姐說聲對不起,加個微信,交個朋友唄?」
「啊,對。」時舒想起什麼來,點點頭,才將手從口袋裡伸了出來:「你手機。」
陳卓白看見她的手纖長白直。
她身上有一種他無法抗拒的吸引力,他很快把手機解鎖:「你微信多少,我加你?」
時舒慢不丁地從他松握的指尖中抽出他的手機。
又不緊不慢地學他的模樣,完完整整地重現了他剛才的行為,給他的手機做了個拋物線軌跡:
「剛才,你就是這麼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