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弦輝微微有些吃驚,張了張嘴,又識相地閉上了。抽了一張面紙,塞在她手裡,說:&ldo;不能吃辣就說不吃,何必逞強。&rdo;蘇明明用面紙捂著臉,過了好一會兒才拿開,說:&ldo;對不起,太丟臉了。讓你笑話了。&rdo;章弦輝說:&ldo;我們兩個。誰能笑話誰呀。&rdo;把啤酒杯遞過去,&ldo;喝口酒壓一壓。你早說不能吃辣,我就換一個菜,我也不是非要吃這個。&rdo;把那盤剁椒豆腐魚挪開,&ldo;要不要我另外點個什麼菜?&rdo;
蘇明明用面紙拭去眼角的淚,說不用了,我吃黃魚就行。喝了半杯酒,挑了一筷子黃魚肉吃了,傾身朝前,用很低的聲音說:&ldo;你知道我看了你太太和嚴聰在一起的照片,讓我想起什麼嗎?&rdo;章弦輝搖搖頭,問像什麼,蘇明明說:&ldo;像兩個不用吃飯的人。&rdo;
章弦輝想一想,不知怎麼就笑了。在那兩個出軌的人一死一昏迷的情況下,他們兩人坐在一起講他們的閒話,還一起笑話他們,這讓他們之間有了一種奇怪的私秘的報復性的快感。
蘇明明帶了一點孩童似的惡作劇興味說:&ldo;你太太吧,瘦得仙風道骨,感覺是餐煙飲露那一派的,平時就靠抽菸活著。嚴聰呢,苦行僧。他吃素,吃黑麵包,喝黑咖啡,泡苦瓜茶,怎麼辛苦怎麼來。就一僧一道的感覺。&rdo;說著就發起愣來,眼睛一眨一眨的,抬起頭,把眼裡的眼淚眨回去,偏偏眼淚越眨越多。章弦輝不方便說什麼,再抽一張面巾紙放她手上,蘇明明拿面巾紙捂著臉說:&ldo;這下他是真的得道成仙去了。&rdo;
蘇明明流了一會兒淚,等那股情緒過去,苦澀地笑了一下,喝一大口酒說:&ldo;我們兩人吃飯都吃不到一起,我喜歡明前的井、新出的筍、剛摘的櫻桃、新打的魚,梨花釀的酒,黃酒燜的五花肉。剁椒豆腐魚我沒吃過,試一下何妨?你不用在意。&rdo;
章弦輝聽到她說嚴聰吃素,腦子裡想起了什麼,一時沒捕捉住,又飛走了,順著蘇明明的話頭,說:&ldo;那你吃沒粘上剁椒的。&rdo;用支幹淨勺子把豆腐魚上的剁椒扒開,舀了湯汁澆上去,再把魚放在她碗裡。蘇明明吃一塊,說好吃,真的像豆腐一樣嫩。章弦輝得她贊聲好,滿意了,自己也舀了一條魚吃。
因一口辣椒,兩人間尷尬的氣氛變得閒適,蘇明明隨後帶了點好奇問:&ldo;當時你做了什麼,讓你妻子受不了,打算要離開你?&rdo;她的話裡好像有責備的意思,章弦輝思考了一下,說:&ldo;你的意思是,因為我的行為,促使我的妻子做了決定,因而導致了這場事故?&rdo;
蘇明明看了他三秒,得出了結論。&ldo;我剛才沒有這個意思,我就隨口那麼一問。不過經你這麼一說,我發現還真有這個可能。&rdo;她向前傾了傾身,&ldo;你做什麼了?&rdo;
章弦輝看她一眼,身子後靠,離開她逼問的姿勢,&ldo;我就問她是不是和那個叫嚴聰的攝影師一起去出差。她說是。她說等出差回來她要搬出去住。我問是搬去嚴聰那裡嗎?她說是。&rdo;他直視著蘇明明的眼睛,問:&ldo;你滿意了嗎?這下你知道他們打算同居了?&rdo;
蘇明明惱恨地看他一眼,&ldo;我滿意什麼?我有什麼好滿意的?&rdo;她的口氣有點虛張聲勢,她也發現了,低下頭撥弄著筷子,說:&ldo;對不起。&rdo;
章弦輝被她撥弄筷子的聲音擾得心煩,皺眉說:&ldo;筷子是吃飯的,不是拿來玩的。&rdo;他想蘇明明這個女人怎麼像個小孩子,忽哭忽笑,坐著動個不停,一會兒玩酒杯,一會兒玩筷子,指甲塗粉色,還有銀碎屑。想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