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簡眸光微冷,簡短道:「不可能。」
溫寧深吸一口氣,卻並不氣餒:「為什麼呢,難道是故土難離?可是,你馬上就要去首都念大學,還不是一樣要離開這裡,如果只有假期可以回來,那麼國內國外,其實根本沒有什麼不同,而且……以你的成績和能力,在國外,你甚至能選擇比清大更優秀的世界頂級學府,那才是金字塔的頂端,你……」
溫寧幾乎是苦口婆心,說到最後,音量低微下來:「而且……就真的不能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麼?」
而無論什麼時候,彌補二字落在林簡耳朵裡,都極其可笑。
「不需要。」這三個字,他都說累了。
溫寧陡然沉默下來,咖啡廳外熱浪盈天,街上車流來往不絕,過了好半晌,林簡忽然聽見對面的人用很輕地聲音問:「那麼……你這樣排斥離開,是不是因為有……」
後面的話,溫寧猶豫著,還是沒有說出口。
林簡緩緩轉頭,將視線從窗外收回來,凝定地落在溫寧忐忑的臉上,過幾秒,他忽然勾了下唇角,說:「是啊。」
溫寧驚詫抬頭。
林簡說:「你想問我是不是因為有喜歡的人在這裡,所以才不走——沒錯,就是這樣。」
「是……是同學嗎?」溫寧睨著他的臉色,輕聲問。
「不是。」林簡收起唇邊的笑意,淡聲說。
任何一個母親,在乍然窺探到自己孩子在感情生活中露出的端倪時,都是好奇又擔憂的,即便溫寧失職至此,卻依舊不能免俗:「那是……已經工作了?就在這個城市嗎?」思索幾秒,她稍微抬高了一點音量,詫異道,「如果這樣的話,這個女生……豈不是比你大很多?」
林簡古井無波地看著她胡亂揣測,第一次在內心默默佩服女人的想像力。
而就在溫寧獨自揣測漸漸分神之際,林簡石破天驚地扔了一句:「不是。」
「我喜歡的是同性。」
前幾秒,溫寧像是沒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片刻之後,她看向林簡的眼神突然變得難以置信,驚愕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林簡問:「怎麼,很意外,還是接受不了?」
溫寧在指縫中漏出的呼吸滾燙急促,整個人久久失聲。
「沒想到自己心心念念想要認回的兒子居然是個同性戀,所以生理性的排斥?」林簡無不嘲諷,「還是現在後悔了?早知道我是這樣的人,當初就不該跨海越洋地找過來?」
說不震驚是完全不可能的,但聽到林簡毫不客氣地往他自己身上扎刀子,溫寧又陡然生出心酸。
喜歡同性——無論是先天還是後天,與她這麼多年的缺位不可能毫無關係,總歸是她的兒子,她欠下的子女債。
「……沒有,你不要這樣說自己。」驚愕漸漸消散,溫寧強迫自己在最快的時間內鎮定下來,心底的痛楚漫延到眼底,她說,「你知道的,英國是透過了同性婚姻法的,而且我在國外生活這麼多年,聽過見過的不勝列舉,況且——」她猶豫了少許,直白道,「我前夫的小兒子,也是一位同性戀者,所以我並不排斥,只是有些驚訝而已,你……也不要那樣想我,好嗎?」
林簡眉心稍動,看向她的目光反而多了一絲意外。
溫寧笑容有些蒼白:「那麼……是什麼樣一個人呢?你們……」
「不重要,別問。」林簡皺眉打斷她,「他對我沒那個意思。」
這下又輪到溫寧詫異。
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不喜歡林簡的人嗎?
堅韌、要強、優秀——在她看來,簡直沒有比他更惹人喜歡的少年了。
「所以,你是因為一個不喜歡你的人,所以才要固執地留下來?」溫寧緩慢地剖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