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南珩順便蹭了下咳出來的眼淚:「這是什麼臨床治療手段?」
「這是我的私人治療手段。」方識攸說。
第31章
許南珩路上一直半睡半醒著,從市區回去縣城的路程是原路返回的那條省道。
省道並不平坦,方識攸擔心他會吐,儘量以勻速在開,避免忽然一下的油門或剎車。就像他一直以來的為人,平穩,沉默,專注。
孤獨的猛禽皮卡在西藏省道上亮著一組車燈,燈柱照射的區域裡有路面騰起的塵土,這條路,大半年來方識攸來來回回走過不知道多少回。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人開,偶爾副駕駛是顧老師,偶爾顧老師開,他坐副駕駛。
快開到公寓樓下的時候,方識攸手機響了。
他鈴聲是原始鈴聲,剛好和許南珩的鬧鈴是一樣。那聲音一響,許老師像被啟用了一樣,眼睛乍然睜開,開始四處摸,企圖摸到這聲音的源頭然後按停它。
然而這裡是車廂,許南珩睡了一路,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車裡。他聽不得這鬧鈴聲,右手在車門摸一圈沒摸到手機,左手接著探去左邊摸。
由於安全帶限制了發揮,他半夢半醒著急得不行,手上力度就更大。方識攸第一時間發現他醒了過來,手機在方識攸褲兜裡,他減速停車,踩住剎車的時候許南珩的手摸到換擋杆,然後繼續向主駕駛座摸。
就摸到了方識攸的大腿面兒,方識攸一繃,沒敢動。
許老師精準地找到聲源,就在方識攸褲兜,但許老師手上就沒那麼精準了。意識到聲音在摸的這塊腿還要往上,許老師就往上摸。
這一摸,摸到方大夫命門了。
方識攸的手機還在響,許南珩真的有點生氣了,這鬧鐘怎麼還在響。手裡的勁兒上來了,擰著眉毛又……猛按了一下。
方識攸謝天謝地他已經把車停了下來,他閉了閉眼,握住許南珩的手腕,把他手拎起來,然後掏出手機接起電話。
「老……老師。」
「嗯?你怎麼這個語氣,不舒服?」
「沒有,咳,剛才……剛才喝水嗆著了。」方識攸編了個理由。
顧老師那邊:「哦,你安全到地方了嗎?」
「嗯。」方識攸點頭,「剛停好車,馬上上樓了。」
「行,明天去村莊了吧,過去也好,這幾天連軸了,在村裡能多睡一睡。」
方識攸挺意外的,顧老師平時會關心他,譬如給他買些複合維生素以及在食堂吃飯的時候給他再刷點魚啊肉的。顧老師關心他的方式比較直接也比較質樸,偶爾轉點錢過來之類的,但很少像今天這樣,透過直白的語言。
「啊……是。」方識攸疑惑,「爸,您那邊,沒出什麼事兒吧?」
顧老師那邊頓了頓,說:「我們後邊接臺的那臺手術,心臟沒復跳。」
「……」方識攸左手舉著手機,右手還握著許南珩的手腕。
許老師的醉意清明瞭些,他座椅靠背之前放下去了一些,偏頭看向方識攸的角度,看不到他的側臉,看的是他的側後方。
但許老師還是感覺到方大夫有些不對勁,手比較僵,和僵坐的姿態,以及上下滾動的喉結。於是許南珩帶著安慰的,從方識攸手掌中縮回自己的手,退到他手掌與自己手背相接觸的時候,他翻過手來,反握住了他。
方識攸問:「後面那臺不是您的手術吧?」
「不是我的。」顧老師說,「邵主任的,他出來之後告訴我他術中的所有步驟,但還是沒復跳,那個病人…小夥子,跟你一樣大。」
方識攸無聲嘆了口氣,但也稍稍鬆了口氣。人在手術臺上下不來,這種情況會發生,無論在西藏還是在北京。
尤其心臟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