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禹閉著眼請躺在她身側,感受著溫熱的陽光曬在自己臉龐,他輕輕「嗯」了一聲。
原來,即便是在這個充滿了兒時痛楚回憶的地方,只有有她相伴,那些痛楚就會全部溜走,就連他也覺得這裡竟是如此美好。
長途跋涉穿過草原,一行人浩浩蕩蕩終於來到了北魏王宮。孟君軻沒想到,自己第一個見到的,竟會是位老熟人。
拓跋協立於宮門外,此次見到孟君軻難得學聰明瞭。他收起自己那副不可一世的倨傲模樣,堆起滿面笑容道:「陛下親臨實乃我北魏之幸!王上已備好宴席,還請移步賞光。」
可誰曾想到,孟君軻根本不吃他這套,而是似笑非笑看向他:「北魏竟背著我南魏偷偷易主了?大皇子是何時繼位的,朕怎麼不知?」
聞言,拓跋協大驚失色道:「還請陛下慎言!」
北魏王上本就多疑,這話要是被他父王聽到還了得!
「哦?還沒繼位?」孟君軻挑了挑眉,「那你們北魏這是何意?作為我南魏的附屬國,南魏君主親臨,北魏一國之君不親自出來相迎,卻只派了一個黃毛小兒?」
聽了這話,一旁的拓跋禹都忍不住莞爾——那拓跋協比孟君軻大了整整十歲,可她倒好,張口就罵人家黃毛小兒。
拓跋協也注意到了這個稱呼,但他只能心裡憋屈,面上卻是不敢展露分毫的。
依照禮制,莫說北魏如今是南魏的附屬國,即便不是,兩國之君會面,北魏王上也該出來親迎。
但北魏國君實在拉不下來那個臉,他自詡和孟君軻父皇平輩,孟君軻在他眼中就是個小輩,如今更是他的「兒媳」,向來只有兒媳拜見公婆,哪裡又有老子輩去巴結兒子輩的道理?
更何況,他對自己這個便宜兒子的婚事相當不滿,和誰成婚、何時成婚自然該由他來決定,這兩人還有沒有將他這個長輩放在眼裡了!居然都等成婚了他才知道此事!因此,思來想去,他決定還是倚老賣老,透過此事給孟君軻一個下馬威。
父王執意要如此,拓跋協叫苦不迭,只得硬著頭皮頂上,如今被罵黃毛小兒也不敢反駁,反倒是賠笑道:「弟妹說笑了,都是一家人,何必講究這些虛禮……」
他特意加重了「一家人」這幾個字,希望孟君軻能看在拓跋禹的面子上不要計較此事。
聽懂他的暗示,孟君軻笑了笑,好脾氣道:「說的也是,一家人不用講究這些虛禮。」
拓跋協大喜過望,立刻便要迫不及待地將孟君軻迎進王宮,就聽對面道:「貴國二皇子與朕成婚後便長居南魏,朕心中實在過意不去,此之一行主要是為了將之前的聘禮補上。既然聘禮已經送到,那朕便不講究什麼虛禮,也沒必要前去拜會了。」
眼見孟君軻竟然要走,拓跋協懵了,不知道這又是演的哪一齣。
孟君軻一邊吩咐陳瑾將「聘禮」悉數卸下,一邊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問拓跋協:「哦對了,貴國王上此番是否要與我同行?彼此路上還能有個照應。」
「啊?」這下拓跋協徹底傻了。
見他一臉迷茫,孟君軻佯裝訝異,「北魏稱臣也有些時日了,前陣子南魏境內兵荒馬亂,確實不是個好時機。但如今天下已定、朝局安穩,想來北魏王上也是時候前往宗主國拜見了?」說著,她臉色一沉,不怒自威道:「難不成貴國之主從沒想過要去拜見?」
冊封關係確立後,附屬國君主需親自前往宗主國拜見,以表達尊重和感激,這乃是不成文的規矩,孟君軻的詰難有理有據,即便是禮官來了也挑不出錯誤來。
畢竟,既然北魏國君他給臉不要臉,那孟君軻也就只能笑眯眯地給對面甩一巴掌了。
拓跋協的笑容肉眼可見地凝固在臉上。
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