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這時候已經划走了金卡中的一大串數字,笑容親熱地雙手把卡遞還給曲秀婉,嘴上的聲調也不自覺地往上揚,為她解圍:
「小孩子嘛,心疼父母賺的錢也是應該的,這個年紀還不理解奢侈品的概念,都很正常,讓她再多看兩年多比較比較,自然就知道了……」
曲秀婉這才被三言兩語哄好了,精巧的下巴輕點,示意sa:「我買的那些送到老地址就行了,給她買的那兩個先幫我包好,現在就要。」
sa應好,動作熟練又細緻地將包用印著品牌logo的軟布袋套上,裝入盒中,裁了段黑色的緞面絲帶將紙袋紮好後,禮貌得體地將紙袋遞向司璇。
司璇沒動,看了一眼把頭扭到一邊去的曲秀婉,半晌後才接過東西,低聲道了句謝。
兩人用餐的地方是在商場的頂樓,即便夠不上曲秀婉總掛在嘴上的米其林一星的程度,也是恆隆里人均價格數一數二的淮揚私房菜。
司璇沒碰選單,只任她熟練地和點餐員交流了一二,最後點了她們兩人絕不可能吃完的足足八道菜品。
餐廳的環境很舒適,每張桌子之間都用各樣極具江南風味的裝飾物做了隔斷,保持了一定的私密性,背景音樂放的也是細膩柔和的鋼琴曲,絲毫不嘈雜,便更顯出她們兩個人之間氣氛的怪異和尷尬。
司璇其實一直都知道曲秀婉和她是沒什麼話好講的,她剛和司良哲離婚的時候她才四歲,在她生下姓董的男孩一舉躋身成為董太太之前,曲秀婉一次也沒來看過她。
後來她開始學大提琴,唸完小學、初中、高中的一路上,曲秀婉來看她的次數就根據她獲獎的次數以及她的心情好壞不定。
那時候她來看她,司璇甚至是覺得高興的,每一次曲秀婉對她親親熱熱笑臉相待的時候,她甚至會有受寵若驚的錯覺。
再後來她申大校考第一,還沒入學就預定了最高等級的新生獎學金,曲秀婉對她的態度就更好、更熱絡、更打從心裡喜歡她。
好像有了一個優秀的、天資聰穎的、會拉大提琴這樣「高雅」樂器的女兒,她做母親的,就也跟著身價大漲,一併洗刷了她從前的不光彩似的。
曲秀婉是隻美麗的吸血蟲。
這是司璇大一時候的想法,到現在也沒變。
分量精細的菜被一道道送上來,盛在花白的骨瓷盤裡:清燉蟹粉獅子頭、文思豆腐、清蒸大閘蟹、清蒸鰣魚、白汁河豚……
很出人意料的,司璇竟然能把這些菜和當時董家的晚飯一道一道地對應上了,明明那時候在十幾雙眼睛的審視下,她吃進去的每一口東西都如同嚼蠟,只在眼睛上劃過,什麼也沒記住。
那時離申大放榜不過一週,她尚且還不知道曲秀婉出軌只知道她離婚再婚時,竟然有幸被邀請到董家做了唯一的一次客。
飯桌上她只能隱約地覺察出人和人之間的氣氛存在某些晦澀不明的成分,那些光鮮亮麗的董家人半眯著眼睛,只笑進臉上的半層皮,來回地,在她和曲秀婉身上掃視。
曲秀婉當天晚上喝了五杯紅酒,司璇中途勸了她兩句,不過被擋開了。
她在那片酒意融熱之間好不風光,輕晃著手裡的高腳杯,用裝飾了碎鑽的手指指著司璇給人介紹:「這是我女兒,考進申音的時候,是校招分數第一呢……」
她說這話的時候董超凡的母親也在,放下手裡的瓷勺,輕笑著回:
「那巧了,我兒子剛好也考上了申音,跟你們家司璇是同一屆的,以後可要好好認識認識。」
她後來才知道,這句輕描淡寫的話裡包含了多少的諷刺和冷眼旁觀。
也是後來才知道,正是這句話,開啟了她整個大學生涯的噩夢,像演奏前樂隊指揮面向觀眾鞠躬過後,轉